沒錯,他的菡兒,他是水菡兒的父親水遠航,兩人明明是父女,卻都頂著一張麵具而不能相認。他在為天弈國效力,所以隻能以溫淼的身份繼續在柳州待著。那麼菡兒呢?他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也不敢問。自打那以後皇上很少找他,隻是讓他在柳州待著,之前因為水家叛國一案,菡兒被打入冷宮,他心裏有一絲不忍,但是他沒有選擇。
她知道那些消息時一定很難過吧。水家叛國,爹爹在牢中自盡,哥哥在前線被就地絞殺,水氏一族盡數離京。他知道水菡兒深愛著眼前的帝王,他一次又一次害怕水菡兒會恨死寒天辰。他更害怕她會不會也跟著別人一樣,誤解自己?水遠航懊悔不已,方才在書房怎麼不問問寒天辰關於水菡兒的事情,隻想著快些出來見一見她。她到現在都一定以為自己的爹爹已經死了吧,以為自己的爹爹是個叛徒。溫淼想到這裏忽然心裏一陣傷感。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女子隻剩自己的女兒了。
但是水遠航見著寒天辰此番帶著水菡兒去鄴城,水菡兒竟也跟著來了,臉上也未見到半分的不情願,心裏至少安慰了一些,不管寒天辰是用了什麼方法,至少寒天辰沒有成為菡兒所恨之人。最愛的人卻是自己恨的人,那樣的痛,他不希望菡兒感受。
寒天辰似是看懂了水遠航,也就是溫淼臉上傷感神情的真正意思,狀似無意地對著水菡兒說:“溫老爺對於水家叛國一案也是深表懷疑的,你在查案中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一問他。”
水菡兒吃驚地看著寒天辰。自己查水家叛國一案的事情,原本就是一件決不可外泄的事情,可是寒天辰為什麼這樣輕易地對著溫淼一個陌生人隨意談起?是不是說明溫淼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但是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能得到寒天辰如此信賴。
溫淼一聽這話就知道寒天辰在幫自己解答心中的疑惑,感激不已的同時也明白了幾分。自己的女兒沒有相信自己叛國!水遠航略略吃驚的是,水家叛國案寒天辰竟然讓水菡兒去查了?雖然這件事情可能根本查不出來什麼,但是寒天辰這麼做大概是為了要讓水菡兒心裏有些安慰吧,反正菡兒也查不出什麼來,就算是查出來什麼,大概也會是寒天辰想要的什麼東西。
更讓水遠航吃驚的是水菡兒竟出手去查案了!這件事情定然是菡兒自己提出來的,不然寒天辰肯定不會主動讓水菡兒去做。她竟懂得去查案了!溫淼這一想,心裏更是欣慰不已。原本擔心單純的水菡兒會永遠長不大,但是這段日子,好像她所經曆的遠比他這個父親經曆的要多的多,心思縝密了,願意去想這些事情了。
曾經的水菡兒隻是一個單純的大家閨秀,許是自己的溺愛,原比其他家的千金要活潑些,但是她從來不願意想一些複雜的事情,軍中的事情,她哥哥也曾帶著她講過布軍的謀略,朝中的事情,他自己也常在她跟前叨叨。但是從前的她總是不耐煩的,不願意去碰觸的,而今,現在的菡兒,竟為了水家叛國的事情開始查案,去麵對這些事情。水遠航忽然覺得欣慰不已。
“對,對,對,我和......水丞相是舊識,他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是不相信水丞相會叛國的,小哥既然在查水家叛國一案,定然有什麼想問的,老夫若是知道,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水遠航接上話,他多久沒和自己的女兒交談了?
水菡兒聽了這話眼前就一亮,這是在水家叛國案後,她聽到的除了月如、玲瓏、琉璃以外的第一個人不相信水家會叛國,頓時眼淚就要湧上來。水菡兒拚命忍住,提醒自己現在是男兒身,不能隨便哭的。輕聲問:
“其實,關於水家叛國的案子剛開始查,有什麼問題現在大概也不清楚。隻是,溫老爺若是和......家......水丞相是舊識,是否知道水丞相和水大將軍葬身何處?或是水家一族的人都遷到哪裏去了?”水菡兒微微收斂心神,她方才就要脫口而出家父二字,幸好,及時改了回來。她出宮的事情,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水遠航愣住了,瞧見水菡兒紅著的眼眶,心裏也不禁微微顫抖,菡兒以為自己死了,想尋到他們的葬身之地給上一炷香吧。可是他無法告訴自己的女兒,說爹沒有死,爹就站在你麵前。水遠航略略有些失控,頓時也紅了眼。
寒天辰倒是鎮定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著溫淼略有些失控的表情,卻沒有出聲。他知道溫淼不會露出一絲破綻的。
水菡兒瞧見了水遠航異樣的神色,低聲問:“溫老爺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沒......沒有,隻是方才小哥提到水丞相和水將軍讓老夫傷感了一番。但是這個老夫真的不知道,老夫也一直在尋找水氏一族和水相屍骨所在地,真是對不住了小哥。這件事情,老夫真的就不知道了......”水遠航低頭道,說著說著聲音倒是一點點低下去,同時也掩去自己眉眼間的傷感,方才菡兒是想說家父吧。可是她也不能這麼問,這次出宮,怕是寒天辰偷偷帶著她出來的吧。畢竟他沒有聽到菡兒從冷宮中複位的消息,這番的掩人耳目,定然是進行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