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子正沒好氣呢, 忽然給人撞了一下, 回頭怒道:“什麼東西!”
趙昔連連作揖道:“冒犯, 冒犯, 方才有人推了我一下, 公子爺莫要見怪。”
胖公子心思都在那女子身上, 又見這人雙目無神病懨懨的, 也懶得和他計較,反而退後一步,怕過了病氣。他身邊小廝道:“走走走, 哪裏來的癆病鬼。”
趙昔低頭退出人群,韓音上前扶住他道:“先生。”
趙昔看著慢騰騰的,腳步卻不慢, 反而拉著背行李的韓音, 兩人至道旁上馬,見官道上來處有一隊人馬正趕來。
趙昔拉了拉韁繩, 對欲問他剛才舉動原由的韓音道:“先走, 進城再說。”
韓音隻得隨他一路往洛陽城門而去。
他們身後那隊人馬停在客棧前, 聽見客棧裏有人吵嚷, 是小主人身邊長隨的聲音, 忙趕了進去。
進門後, 隻見胖公子正與一對中年夫婦對峙,旁邊還站著個俏麗女子,領頭的人喊道:“二公子……”
話音未落, 忽見他家小主人“哎喲”一聲摔在地上, 大聲叫“疼”。
不光跟進來的人,連原本在客棧裏的客人連同掌櫃一家都愣住了,那公子身邊的小廝更是手足無措:“爺,二爺!”想扶他起來,他卻是滿地打滾,怎麼也拉不住。
“我手疼!腰也疼!還有腿……”
領頭人一麵指使人去扶起公子,一麵質問那小廝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廝急得滿頭出汗:“我也不曉得,方才還好好的,您一進來就……”
領頭人怒道:“難不成還是我的過錯麼?你仔細想想,方才誰動了公子?”
小廝把眼光轉向掌櫃的一家:“他們,他們端了茶來……”
掌櫃的連忙叫冤道:“我們隻照吩咐沏了碗茶,況且那茶陶公子並沒有入口……”
領頭人道:“還有誰?”
“還有……”小廝靈光一閃,道,“還有一個癆病鬼!撞了二爺一下,我怕他過了病氣給二爺,就叫他走了。”
領頭人問:“什麼時候走的?”
小廝道:“走了有一會兒了。”
領頭人目光掃過掌櫃夫婦,又瞥了眼那抹淚的女子,心裏揣度了個大概,吩咐手下人道:“還不將二公子扶進馬車裏去,趕在城門關前進城請大夫。”又對小廝道:“你糊塗!二公子愛玩愛鬧,你也不勸誡著些,連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小廝使勁地低頭,領頭人又道:“你即刻騎一匹快馬,務必要追上你方才說的那人。”
小廝彎腰應是,又疑惑道:“可他隻是撞了二爺一下,我看得真真的,怎會害得二爺……”他瞅了瞅被幾個人抬著仍舊掙紮不休的胖公子。
領頭人冷笑道:“你才多大,能見識多少東西?在這裏頂嘴,還不快去!”
小廝連忙去了。領頭人見他跑出去,歎了口氣,對那掌櫃的一家道:“今日之事,你隻當沒見過我們,也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好自為之。”
掌櫃的諾諾應是。
領頭人回到馬車上,胖公子還在嗷嗷喊痛,不過叫聲中氣十足,應當無甚大礙,隻是行事太過放肆,被人給教訓了。
他使喚小廝去追那兩個人,心裏卻明白,怕是追不上了。
再說趙昔與韓音快馬進城,尋了一處客棧落腳,等在房中解下包袱,韓音才問道:“先生,你為何要幫那家人?”
趙昔道:“他家女兒不為富貴折腰,我心裏很佩服。”
韓音道:“僅此而已?”
趙昔看向他,笑了笑:“明日我們便要拜訪韓家,你我這一身行頭,隻怕還未靠近大門就被趕出去了,還得要換身像樣的衣裳才是。”
韓音皺眉道:“可我們逃路過來,除了要緊的物件,盤纏隻有早上那位姑娘送的幾吊錢……方才住店已花完了。”
正說著,卻見趙昔扔來樣明晃晃的物件,接過來一看,是個十分精致繡麗的荷包,內有兩個裸金錠子。
韓音眼睛亮了亮,原來是為了這個。
趙昔已轉身道:“早早睡罷,明日見韓家人,又不知是怎樣情形。”
韓音神色一頓,望了望他的背影,不覺握緊了雙手。
次日二人打點齊整,前去韓家的宅邸。
這宅邸坐落於洛陽城北,足足占了大半條街,門庭森嚴。韓音取出一塊玉佩,遞與守門的弟子,後者訝異地瞧了他一眼,端詳那玉佩片刻,轉身進去通報了。
不久便有人來,請韓音兩人入內。
二人在廳中喝了口茶,很快有神恭貌肅的正式弟子前來,請韓音去大堂與韓家主事之人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