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石橋立刻道:“那麼我們就走一趟商洛山,找找那功法藏在何處。”
季慈心道:“我若猜得不錯,那功法該是沈醉禪記在他手劄中的,隻是他遭武林盟和朝廷追捕之後,他的手劄都流失在各處,再也尋不到了。”
趙昔聽師父提起手劄一事,乍然間想到了孤鴻老人在青雀刀譜中對沈醉禪的評價。不由問道:“師父,孤鴻老人與沈醉禪,兩人可曾有往來?”
季慈心道:“他們算是舊友,兩人都愛武成癡,交流過不少心得。沈醉禪出事之後,孤鴻子常和我惋惜其才,但終究不再來往了。”
溫石橋眯起眼道:“先別管這些事,師父,還有半個月就是您和那老前輩的約了,解秋要調養身體,就由我去一趟商洛山……”
趙昔插嘴道:“我和師兄一同去。”
溫石橋瞪他一眼道:“你倒是能者多勞。”
趙昔笑了笑道:“原本也想樂得清閑,隻是我從那裏出來時,答應了一個人要回去看她,況且我是找到過那功法的,如今再找一次,自然比師兄便宜。”
季慈心點頭道:“解秋說得也沒錯,隻是如此,你們暫且多待兩天,我替他調一副藥出來。”又對趙昔道:“你自己一個人,也要知道輕重。”
趙昔道:“是。”
事情暫且議定,趙昔想到一事,又向季慈心道:“徒兒魯莽,在外的時候收了一弟子,等得空了,帶他來見一見師父。”
季慈心道:“你倒有心思收徒了,也罷,石橋見過沒有?”
溫石橋嗤笑一聲:“笨笨呆呆,實在有墮我羅浮名聲。”
季慈心哈哈笑道:“呆笨有何不好,不像你們兩個,打小聰明過頭,滿肚子的歪心思。”
趙昔與師父和師兄說笑幾句,一顆心慢慢寬慰下來,有了依托。
時候不早,師兄弟兩個便讓出去,讓師父歇息。季慈心道:“解秋,你再多留一刻,為師還有些話與你說。”
溫石橋大抵猜到要說的是什麼,先退出去,把門帶上。
季慈心便對趙昔道:“解秋,你可還記得武林盟?”
趙昔頓了頓,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季慈心微微一歎,“不記得了也好。那麼宋繹,你也忘了?”
趙昔不明白為什麼每回都將宋繹特別提出來問他,這個人於從前的他,真有那麼重要?
“我……忘了。”
“好。”季慈心點點頭,“武林盟宋家與羅浮的交情,也有數十年了,他們老盟主宋虔是為師故交,彼此都有往來,如今武林盟由宋繹主事,他是宋虔的子侄,宋虔還有一個兒子,名喚宋舟。”
趙昔道:“弟子見過。”
季慈心皺眉道:“那宋舟……之後再講,宋繹,你們不滿十歲便認識了。為師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對他……你忘了,也便算過去了。”他打量不複昔日神采的弟子,“你跟隨武林盟,卻在商洛山墜崖,這其中的因由,為師一定會弄清楚。隻是你也要明白,所謂情深不壽,太過癡迷,往往招致災禍,昔日沈醉禪如此,今日你也是如此,為師隻希望你今後不要再入迷途。”
趙昔抱拳道:“弟子謹記師父教導。”
季慈心頷首道:“你明白再好不過,回房好生休養吧。”
趙昔從師父房間出來,忽然聽到袖中叮當之聲,原來是那枚環。
他摸索過去,錦囊裏的玉環觸手溫潤,隻是摸到那一道缺口時,凹凸不平得硌人。
他乍然間心中一澀,仿佛比那日墜下無盡深淵時,還要難過了。
依照計劃,趙昔和溫石橋在京城內休息了兩日,準備好盤纏和馬匹。趙昔幾次想去和林朝約定過的那家客棧打聲招呼,算是道別,不過想想幾日前在城門外已經道別,再道別倒顯得贅餘。
準備妥當之後,溫石橋對他道:“我要去和一位老兄碰麵,恰巧他為了他一位義妹,如今在京城內遍請名醫,你不妨隨我過去,瞧瞧看能幫上忙不能。”
趙昔左右無事——陶璋忙著隨父兄熟悉家中生意,隻來見了一次師祖,見麵行禮後,見到趙昔雙眼複明,自然欣喜,又聽說趙昔又要離開,直道自己一定相送,趙昔見他果然抽不開身,便讓他放心回去——於是便隨溫石橋到了他那位朋友擺宴的酒樓上。
天字一號房是預先定好的,由小二領著兩人上樓,在酒桌旁等候片刻,隻聽門開,一人笑道:“溫兄,兩年未見,一如往昔啊。”
趙昔眉梢一動。這聲音,居然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