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銀,寒風似刀。
一杆大旗斜斜豎著,寒風中獵獵作響。冷月銀輝下,隻有一個字:
酒!
此次此刻,一股怪異的氣氛在酒館中醞釀。本該暖和如春的酒館卻冷的像冰,像雪。本該熱鬧非凡的酒館卻靜的如水,如夜。
店掌櫃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一雙賊眼偷偷打量著客人的兵器:綠油油的短劍,黑沉沉的鐵爪,明晃晃的巨錘,金燦燦的雙環。
酒館中寒光交織著冷芒,死寂混雜著肅殺!
“那小子怎麼還不來?”綠袍老怪握了握短劍,語有不耐。
“該不會是怕了吧?”枯木道人抖了抖鐵爪,口氣森然。
“他要是敢來,咱們倆兒一人一錘砸死他”崔氏雙魔晃了晃巨錘,戰意昂然。
“我看,咱們還是再等等吧!”血眉老人碰了碰雙環,垂下眼簾。
五個人占了四張桌子,眼睛死死盯著酒館大門處。。
店掌櫃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再細細瞅了瞅自家的百年老店,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慘白如紙,眼眶裏眼淚悄悄打轉。
噠!
噠!
腳步聲響起!
綠袍老怪握劍的手腕一抖,枯木道人眼角直跳,崔氏雙魔屏住了呼吸,連血眉老人都睜開眼睛,額上一滴冷汗無聲滑落。
刀劍一般的目光,齊刷刷地刺向來人。
“那......那什麼......在,在下走錯地方了,這就換個地方吃飯!”白衣書生乍見這凶神惡煞的五人,寒氣頓時透脊而來,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
五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哼......”綠袍老怪故作鎮定,拿短劍修著指甲,道,“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沒出息!”
“對,真是沒出息,”枯木道人定了定神,附和道,“不過你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像道爺我這樣見過大場麵的人,確實不多見!”說完拿著鐵爪伸進脖頸衣服撓癢癢。
“你們才沒出息呢,”崔家老大瞪著黃豆般的小眼睛,道,“我跟你們說啊,那小子隻要是敢過來,咱們哥倆一人一錘砸死他。你說是不是,老二?”
崔家老二往嘴裏塞饅頭壓驚,說不出話,隻能拚命點頭。
血眉老人略略皺眉,端起茶盞,啜了一口,緩緩道:“好了,都消停會,那小子一會也該到了。這次咱們要讓他有來無回,好叫外人知道咱們的厲害,不是什麼人都是可以得罪的。”
“各位......”
大門處一道人影轉出,話沒說完,隻見綠袍老怪手一抖,削掉半截手指。枯木道人急欲抽出鐵爪,嗤的一聲,撕下一片肉來。崔家老二大驚,竟被饅頭噎住。血眉老人被茶水嗆得咳嗽起來。
大門外,一個黑衣僧人呆立半響,囁嚅道:“各位施主,小僧想借宿一晚......”
一語未盡,瞧見那凶狠目光,急急改口道:“想必這一定會打擾各位施主,小僧這就告辭,各位施主請留步!阿彌陀佛!”轉身便跑。
綠袍老怪臉色泛黑,怒道:“氣死我了,那小子怎麼還不來?”
枯木道人一拍桌子,盤兒碗兒都跳了起來,道:“那小子要是敢不來,咱們就去找他,非將他剝皮拆骨不可!”
崔氏兄弟對視一眼,齊道:“對,將他剝皮拆骨!”
血眉老人雖然心頭著惱,卻隻能忍著氣道:“各位要冷靜一下,不要中了那小子的奸計。那小子定是要讓咱們等的不耐煩了,亂了心神,才突然出現,殺咱們一個措手不及。難道大夥喊幾聲:‘臭小子,你快給老子滾出來’,那小子就肯乖乖滾過來嗎?大夥一定......”
哪知話到一半,就有一個聲音答道:“我來了!”
視線之中,隻見一個髒兮兮的腦袋從門口探出,臉上笑容乍然僵硬,伸出一個破碗,顫抖著道:“我,我來了,各位大爺行行好,賞口吃的吧!”
血眉老人嘴角抽搐,兩眼一瞪,那乞丐一溜煙地沒影了。
他心知這些桀驁之輩一口氣沒處發泄,若是處理不好,反而會引火燒身,索性叫道:“大夥跟我走,找到那小子,要他好看!”
“將他剝皮拆骨!”
“千刀萬剮!”
“碎屍萬段!”
五個人鼓噪起來,就要出門。腳步聲響起,吵鬧聲頓時一靜。
唰唰唰!
三道人影出現,卻是那書生,和尚,乞丐。
崔家老大兩眼噴火,晃了晃手中錘子,怒道:“這裏不給吃飯,不給借宿,更沒有剩飯,都給我......”
五個人異口同聲,喝道:“滾!”
那書生道:“在下可不是來吃飯的,在下是來看熱鬧的,各位請便。”說著,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那和尚道:“和尚也不是來借宿的,也是來看熱鬧的,各位請便。”
那乞丐道:“我自然也不是來討剩飯的,也是來看熱鬧的,各位請便。”
三個人自顧自地找桌子坐了。
綠袍老怪瞅了那書生半響,沉聲道:“你是毒瓶公子!”
那書生道:“正是區區在下!”
枯木道人瞧著那乞丐,怪裏怪氣道:“想必這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地神偷鬼乞了”那乞丐道:“啊,想不到你們居然知道我,我很欣慰。”
崔家老二嘿嘿兩聲笑,道:“廢話,狗都知道你們兩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認出來毒瓶公子,自然知道你是神偷鬼乞。”
那乞丐陰惻惻道:“那麼你知道嗎?”“我當然......”崔家老二正要答話,一轉念想道,“我要是說知道,那豈不是成狗了。”
於是答道:“我當然不知道!”
那書生折扇刷的一合,擊掌大笑:“人家說崔氏雙魔笨的像豬,現在看來是連狗都不如啊。哈哈!”
崔家老二瞪圓一對黃豆般的小眼,回望兄長,叫道:“大哥,他罵我!”
崔家老大道:“咱們哥倆一人一錘砸死他!”
“對,一人一錘砸死他!”
“住手,大敵當前,不可意氣用事。”血眉老人左手伸出,攔下兩人,繼而看向黑衣僧人,道,“這位大師看著麵生的很,不知如何稱呼?”
黑衣僧人雙掌合十,道:“我心本惡,佛度世人!”
場中之人無不動容,血眉老人微一皺眉,道:“原來是惡來山的大師,不知大師所為何事?”
黑衣僧人笑道:“看熱鬧!”
那書生笑道:“聽說有個小子揚言要取你們的人頭,把你們都約到這裏來了,咱們三兒是特意來看熱鬧的。”
“取我們的人頭?真是笑話!”枯木道人冷笑道,“那小子隻要敢來,道爺我先擰掉他的腦袋。”
“你老兄要真有這樣的本事,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乞丐陰惻惻地笑道,“聽說你師兄也說過這番話,當天晚上就被割了腦袋。”
枯木道人眼角一跳,那乞丐繼續道:“黑雲窟的劉大腦袋也放過類似的狠話,第二天他那大腦袋就不翼而飛了。”
枯木道人底氣不足,強辯道:“那小子隻會偷襲,算不得英雄好漢!”
“不錯,那小子隻會些下三濫的本事,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