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越穿著病號服,深褐色短發下,那雙睜開的茶色眼眸對上容恩。
“越……”閻夫人俯在床邊,驚喜交加,“你總算是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越,媽媽都擔心死了……”
容恩捂著臉,在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時,淚如湧下。這才是閻越,不需要說話,不需要什麼多餘的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堅定。
男人無力地扯了扯嘴角,那抹笑,也是她熟悉的,帶著些許不羈,還有寵溺,病房內的嘈雜一下安靜下來,他們之間,什麼人都看不見,閻越喉間輕滾了下,他說,“我睡得不久,因為,我的恩恩沒有變。”
容恩當時便捂住嘴巴,忍住的哭聲從指縫間泄露,她無力支撐,便蹲到了地上。
閻夫人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閻守毅拉住了,這個時侯,那些事不適合告訴閻越,他才醒來,不能再受刺激。
劉媽擦著眼睛,老淚縱橫,容恩蹲到床那邊,閻越看不見她,便有些著急,“恩恩……恩恩……”
閻夫人眼露哀怨,可為了閻越,不得不忍下這口氣,誰讓她的傻兒子就是愛著容恩,就是牽掛她。
今天,是個好日子,容恩告訴自己不應該哭。
她右手拉著床腳,慢慢撐起身,閻越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在她走近後,男子眨了眨眼睛,潭底深處,有柔和的光芒溢出,“恩恩……我,真的睡了很久嗎?”
容恩強忍著沒有掉淚,那些心酸和掙紮被很好地掩藏在眼眸內,她要如何告訴他,閻越,你睡了兩年,你睡得好久好久,她要如何告訴他,以前那個恩恩已經不再純淨如初,她彎下腰,眼淚掉到男人的臉上,閻越笑了笑,單薄的唇瓣輕挽,他想抬起手來摸摸那張臉,可是他的四肢已經不聽他的使喚,“看來,我真的睡了好久……讓你擔心成這樣。”
閻越還是很虛弱,說話斷斷續續的樣子。
容恩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俯下身,將臉埋在閻越的頸間,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的病號服,落在男人因長久不見陽光而白皙的肌膚上。
“恩恩……別哭。”他最怕的就是容恩的眼淚,“我醒了,我不會再睡,恩恩……”
劉媽站在角落內默默流淚,若說這是命運的話,這兩個孩子,也太苦了,他們相遇在對的時間內,可是這兩年的空白,卻足夠改變很多。閻越沉睡著,他的記憶永遠停留在藏山上的美好,可是容恩不是,她經受了生離死別,又經受了閻冥的蓄意報複,到了南夜爵手裏,又弄得滿身是傷,她如何還能蛻變如初,回到兩年前時的模樣呢?
她抱著閻越,隻是不斷重複,“你為什麼不早點醒來?為什麼要我等你兩年,為什麼啊……”
哀戚的嗓音帶著歇斯底裏的沙啞,容恩雙手緊緊抱住閻越的身體,邊上的小護士紅著眼睛,背過身去,兩個人的感情,要如何堅定熾熱,才能有這般守候與等待?容恩的哭聲到了最後便無力地斷下去,她心裏百感交集,真覺得酸澀無比,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自始至終,閻冥都站在邊上,這份幸福,他永遠都融入不進去。
“恩恩,對不起……”
閻越以為,是他令她傷心了,等待的這兩年,他能想象容恩是在怎樣的煎熬下渡過的。
“不要說對不起,不要……”容恩抬起頭,一雙眼睛哭成紅腫,該說對不起的是她,而不應該由閻越說出這三個字。
容恩想到什麼,便起身從兜內掏出那條項鏈,“還記得這個嗎?是你親手為我戴上的。”
星形的墜子落到閻越麵前,閃耀的光環依舊驚豔奪目,閻越扯動嘴角,剛要開口,卻劇烈地喘了起來。
他俊臉因缺氧而通紅,急喘的動作引來胸口急劇起伏,容恩嚇了一大跳,邊上的閻夫人趕忙推開她,“越,你怎麼樣了?越……”
“不好,是他哮喘發作了。”主治醫生趕忙令護士取來噴霧,容恩被眾人推擠到人牆後,在閻越穩定下來後,閻夫人的修養再度被丟開,破口罵道,“你這個掃把星,你為什麼還要出現,越隻要碰到你就會倒黴……”
“媽……”閻越語氣有些激動,“你怎麼,這樣說她?”
“越,你不知道她……”
閻守毅忙拉住她的手,“越才醒過來,你就不能給他安靜下嗎?”
容恩拽著那條項鏈,臉色被方才的意外嚇得煞白,閻冥眉頭擰了下,走上前道,“把你的項鏈給我看看。”
她不明所以,在對上那雙和閻越相同的眼眸,將項鏈交到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