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是怎麼知道太太會生個丫頭?你再跟娘說說菩薩跟你托夢的事兒唄……”馮姨娘笑道。
謝萱卻板起了臉:“姨娘慎言!菩薩的事豈是能胡亂說的?”
見馮姨娘臉色不好,謝萱神情略微緩和了些:“時候不早了,姨娘早些歇著吧。”
馮姨娘訕訕地應了。自半年前萱兒病好後,就再也沒叫過她娘,隻肯叫她姨娘。她覺得刺耳得慌。可是她又不能說萱兒錯了,她知道這是規矩。何況,萱兒還得了菩薩的指點呢。
夜裏,馮姨娘暗暗感激老天,天神菩薩保佑,太太以後專生女兒,不生兒子。老爺身邊隻有懷信這一個兒子,還能不用心教養?
她越想越開心,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後,懷信做了大官,她跟著享福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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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淩雲不大清楚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師父剛一過世,大師兄和二師兄就為掌門之位大打出手。
小師叔神情嚴肅,喚謝淩雲過去,說是有話要說。
謝淩雲忙恭敬施禮:“師叔請講。”
她低著頭,沒看見師叔的動作。自幼習武的她聽力極佳,聽到掌風呼嘯而至,下意識躲避。可惜身體被掌風籠罩,她躲避不及,被師叔一掌擊在了頭頂百會穴。
百會穴是人體死穴,也是她命門所在。師叔內力深厚,一掌就讓她身體劇痛,意識全無。
可是好奇怪,師叔這一掌,竟然沒打死她。
她還活著吧?雖然眼睛睜不開,渾身無力,又動彈不得。但她能感覺到周圍有人,隻是她看不見,聽不清。她想張嘴呼叫,卻隻能發出極其微弱的啊啊聲。她試著感受內力,以失敗告終。
她內心惶恐,她是成了廢人麼?成了廢人,還不如死掉。
“死”這個念頭剛湧出,她腦海裏就浮現出師父慈祥的麵容。從小到大,師父都很疼她,還曾戲言要把掌門之位傳給她。然而,師父剛死,她就成了這個樣子。把她害成這樣的,是她敬重有加的小師叔。
她茫然而又淒涼,為什麼呢?小師叔不是很疼愛她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小師叔特意給她留口氣,是不是不想她死?
她越想越頭痛,不多時意識一片模糊。
就這樣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謝淩雲能睜開眼睛,微微能看到光線,也隱隱能辨清聲響。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處境,甚至推翻了原本的想法。
她不是成了廢人,而是變成了一個嬰孩。——她死了,又重新投胎了,隻是不知道什麼緣故,竟然還保留著上輩子的記憶。
她記得她學的所有武功心法,也記得師叔一掌拍死了她。
從小師父就告訴她,不可以武力欺人,但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負。師叔奪了她一條命,終有一天,她也要奪回來。
不過,報仇之事至少要等二十年。她現在還是個奶娃娃呢。
這真是件令人沮喪的事情。她安慰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情況特殊,二十年也算是正常。
更讓人沮喪的是,她默念武功心法,沒多久就會不受控製地睡過去。
呃,她無法控製的還有很多……
好在一天天過去,她的視力終於恢複了正常,也看清了這輩子父母的長相。
她的父親不足三十,濃眉大眼,麵相正派。母親是個很美貌的婦人,說話輕輕柔柔,看她的眼神溫柔極了。
謝淩雲上輩子是棄嬰,對親生父母毫無印象。這輩子得老天厚愛,父母雙全,待她和善。
他們也叫她阿雲,跟師父一樣。
嬰孩的生活,無聊枯燥。謝淩雲一天一天數著,期待著早日長大,練功、報仇。之後,或雲遊四海,或壯大天辰派,她會好好孝敬父母,與其共享天倫之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發現,有很多事情跟她想的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