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桀屈膝跪在趙真麵前, 眼眸程亮, 本威嚴的臉上竟多了幾分孩子氣的笑容:“長姐, 本以為此生已無緣向你親自謝罪, 沒想到……長姐, 真的是你嗎?”
趙真含笑點頭, 手摸在他的臉上, 觸手便是滄桑,曾經的少年已是這般年紀了。
“是我,子澄, 快起來吧,你何罪之有?如今你能回京長姐為你高興,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明洲我替你教導, 這孩子我很喜歡,將來一定大有出息。”
齊國公也道:“就是的, 快起來吧, 都是一家人還這麼跪來跪去的。”
沈桀笑著起身, 握住她的手不舍鬆開, 曾經牽著他的手如今在他掌心裏竟顯得十分秀氣, 他記得他少時她曾教他握刀, 她掌心裏還有厚重的繭子,如今年輕回去竟變的細滑了。這樣也好,他現在長大了, 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 她想怎樣都有他頂著。
“長姐喜歡就好,這孩子我平時很少教導,以後有長姐教導他我很放心。”沈桀知道,她對明洲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因為是他的兒子她才願意教導。
趙真欣慰的拍拍他的手,突地想起什麼似的道:“說起來他母親呢?怎麼沒見他母親和你們一同進京?”
沈桀聞言臉上的笑意頓變,旋即垂眸道:“很多年前就病死了。”
趙真驚訝道:“怎麼沒聽你提過?”
沈桀再抬眸時已是淺笑:“這種小事哪裏需要叨擾到長姐那裏,不過是我院中伺候的丫鬟,福淺命薄……不說這些了,長姐此番回來有何打算?”
趙真聞言蹙起眉頭,雖是他身邊伺候的丫鬟,但也是明洲的生母,一夜夫妻還百夜恩呢,怎的沈桀說的如此薄涼?他如今這個年紀還不娶妻,實在是讓趙真憂心,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
“子澄,你不要嫌長姐管你,你現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膝下隻有明洲一個兒子委實單薄了些,現下天下升平,你也不要再有什麼顧慮,當娶妻便娶妻,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齊國公附和道:“你長姐說的對,就算有了子嗣,明洲一個也太單薄了,我當年要是能再多生幾個,也不至於琛兒戰死以後還從堂兄弟那裏過繼個沒出息的過來。”
沈桀聞言仍是笑著,在她細軟的手背上揉了揉:“義父和長姐怎麼還當我是小孩子,這等事無需義父和長姐替我操心,我自有分寸。”說罷一頓,對趙真溫言道,“長姐還未說有何打算?可需子澄替長姐做事?”
沈桀如今的手畢竟是成年男子的手,粗糙厚重不似陳昭那般溫軟如玉,讓她有些不適應,抽回手道:“我回來主要也是在父親膝下盡孝,說打算,也沒什麼打算。”
齊國公豎眉道:“你們這一個個的,說的好像我沒幾年便要作古似的!我哪裏需要你們在我膝下,都該幹什麼幹什麼的去,隻要讓我見著你們人就好。”
趙真聞言睨他一眼:“爹,說什麼呢,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齊國公趕緊討好女兒道:“呸呸呸!爹說的不對!”
趙真這才正襟危坐道:“若說打算,我還是想回軍中,現今雖戰事停歇,邊陲安定,軍務卻不可荒廢,這天下現在是勍兒的天下,他雖已親政四年,但有些事情還要我與他父皇替他定奪,如今我們這一去太過突然,即便有他長姐在,我心裏還是放心不下的,能幫他一些便幫他一些,他父皇當甩手掌櫃,我卻做不得。”
提到太上皇,沈桀眉心微蹙,道:“長姐可知太上皇現在何處?”
趙真聞言嗤笑一聲:“本來不知道的,現今倒是知道了,他去了向儒那裏,向儒今日帶來的麵具護衛就是他。”
齊國公這才恍然道:“原來那是太上皇啊!那他可認出你了?同你說話了嗎?”
趙真點點頭:“他怎麼可能認不出我來,隻是我沒承認,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但對付他,我自有辦法,你們就不必替我憂心了。”說罷飲了口茶,“天色已不早了,父親早些歇息吧,子澄一路奔波也該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