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有你的世界裏。”顧少軒溫溫柔柔的開口,微微抬起下巴看著蘇淩心,她這樣俯視逼迫的眼神真讓人喜歡,像是不知畏懼的牛犢。

“可惜,我想把你徹底剔出我的世界。”蘇淩心的手移到腰後,拔出手槍的動作迅速幹脆。

“淩心,”顧少軒麵對指著自己的手槍,依舊麵帶微笑,像是蘇淩心手中拿著的不是一柄能殺人的武器,而是一束玫瑰,“坐下來陪我吃飯。”

“不!”蘇淩心最恨他這麼雲淡風清的樣子,明明心中藏著千軍萬馬,可臉上不露絲毫。

緊了緊手中的槍,蘇淩心可不是在開玩笑,她會毫不遲疑的扣動扳機,讓顧少軒徹底消失。

“你那天對我說,要學會拒絕去做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蘇淩心緊緊盯著顧少軒的眼睛,低低說道,“可爸爸曾對我說,如果要去做一件自己沒有把握的事,可以借用其他的力量,有很多方法可以達到看似不可能的目標。”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標。”顧少軒放下酒杯,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他不知道在這個小小的黑洞下活了多少年,如今麵對槍口,就像麵對眼前的午餐,再平常不過。

“告訴我,我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蘇淩心的手心滲出了汗水,她並不懼怕,隻是顧少軒看著槍口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的後背發寒。

那是一種見慣了生死之大恐怖而後無所謂的眼神,平靜的讓人心裏發毛。

“某種急性細菌傳染病。”顧少軒的回答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區別。

“別騙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蘇淩心突然暴躁的怒聲喝道,“是你殺了他,是你做的!”

“淩心,安靜。”顧少軒抬起手想去撫摸憤怒起來的蘇淩心,他以為她至少還能撐住幾分鍾,沉住氣和他攤牌,現在看來,到底還是個被囚禁太久的少年,沒有應對危機的經驗。

“不準碰我!”蘇淩心的話音剛落,槍聲響起。

她冷汗涔涔的看著顧少軒染滿鮮血的手掌……

開槍了……

她會開槍的,盡管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看見那麼的血順著顧少軒的手流下來,蘇淩心還是有種眩暈感。

這一切都是他逼的,是他逼自己成為這樣的人,是他將血腥染上了她的身體……

而顧少軒似乎沒有疼痛感,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隻是收回被子彈打傷的手,拿過餐布隨意的擦拭著。

“淩心,我們現在是夫妻。”顧少軒一邊用餐布擦著染滿鮮血的手指,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既然是夫妻,那就該相互信任。”

“閉嘴!”蘇淩心打斷顧少軒的話,誰和他是夫妻,她是被強行篡改了記憶,變成了他的奴隸!

“剛才槍響了,我也相信那隻是走火。”顧少軒眼看著手中的血不停的往下流,索性用沾滿鮮血的餐巾纏裹住手掌,微笑的看著蘇淩心,“我信任你,更愛你。”

蘇淩心攥著槍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顧少軒的話,還是因為雪白的餐布上染滿了鮮血。

“可惜……不是走火。”蘇淩心上前一步,黑黢黢的槍口抵住了顧少軒的胸口。

爸爸曾對她說過,如果我們毫不懷疑的去相信一個人,結果隻有兩種,要不就得到一生的知己,要不就得到一生的教訓。

她現在沒有信任這種東西。

通過冰冷的槍支,隔著薄薄的襯衣,蘇淩心感覺到那厚實的胸口下心髒的搏動。

隻要她輕輕扣下扳機,一切都結束了。

不管是恨,還是如夢一場的愛,都會隨之消失。

“你還是不願對我說當年的真相?”蘇淩心冷冷的看著顧少軒的眼睛,眼底暈染著血色的殺意。

“我說的就是真相,隻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罷了。”顧少軒臉上的笑容消失,輕輕歎了口氣,“從小到大,你沒有給我一分的信任……”

“因為你不值得我信任。”蘇淩心打斷他的話,努力不去看那流血的手,她對橫流的紅色液體有種難以表達的敬畏和懼怕。

“以前或許是我陪你的時間太少,整天陪伴在父親身邊,所以你對我有不滿,我能理解。”顧少軒始終不慌不亂,盡管受傷的手不停地滲出血,帶著尖銳的刺痛感,“但是現在我們結婚這麼長時間,我待你如何,你應該清楚……”

“砰”!又一聲槍響,外麵的傭人臉色變了又變,可誰也不敢進去。

少主子吩咐了,無論裏麵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許人進入。

餐廳的門關閉著,屏氣凝神能隱約聽到裏麵的對話聲,第一聲槍響之後沒有聽到慘叫之類的聲音傳出,大家心中都暗自揣測是走火,可現在又聽到第二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