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麻木漠然地看著這間屋子漸漸空曠起來,她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狠厲無情,也可以這樣的……殺人不眨眼。
有勁風襲來直射君瑜麵門,她眼神依舊平靜且漠然,似一尊女神石像般永久肅穆不含悲喜地看著這個被欲望所籠罩的大地。
拳掌即將觸上君瑜臉頰之時,出拳之人尚在猶豫皺眉,君瑜卻已抬起了她久久低垂不辨明暗雙眸。
視線冷不丁觸上了一雙漆黑如墨且無眼白的眼球,來人似乎怔了一怔,隨即拳頭似被一堵無形的牆攔住,再無法向前遞送一分一毫。
“王爺,別白費力氣了,”君瑜上前一步露出身形,她摘下兜帽,解開胸前暗扣,手一揚鬥篷順勢而下金光明滅後隨即消失在手中“您現在是近不了我身前三尺的。”
即墨晗看著眼前一雙詭異幽黑的眼睛之外突然出現了其他五官,然後身子也隨即閃現,他似一瞬間明白,隨即壓下疑惑情緒,點頭,隨即收手,平靜沉黑如千年古潭的雙眼繼續盯著君瑜雙眼:“我要活口!”
君瑜調轉視線四方一顧,嘴角露出森涼嘲諷的弧度:“那間屋子,您不會沒看清吧?”
即墨晗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全黑的詭異雙眼淡漠疏離,額上妖豔華麗的黑夜曼陀羅極盡繁複地開在她瓷玉般潤而潔的小臉上。
感知力一向很好的他發現,她周圍確實殺意濃烈,但似乎並不是一怒之下不計後果的雷霆萬鈞之勢。
“我當然看見了!所以,我要活口!”
不可抑地發出一聲輕嗤,君瑜四顧:“你認為,他們會說嗎?你認為,他們能活著出去嗎?你認為,我,不再深究了嗎?!”
語氣始於平靜卻越來越尖銳,最後一句鏗鏘錚然,如世間最剛硬且鋒利的箭自空中射下,一往無回劃破天際。
即墨晗終是將目光正式放在眼前女子身上。
她一身粗衣麻袍破棉襖,明明是一身苦於生活奔波忙碌的穿扮,此時柳眉倒豎眼底森然,纖纖玉指決然伸出向前指去,如驚雷閃電般劃出,她將整個屋子指遍,含著怒意的聲音似能傳遍九牧大地。
“不論他們的根盤得又多麼深,我都要將他們,一一拔出!”她一字一句,似能咬金斷玉。
即墨晗默然,半晌“如你所願,他們已經全部被燒成灰了,”他眼中劃過疑惑“那你準備如何追究?”
君瑜眼中森然不改:“沒有痛苦的死去實在太便宜他們了,這火憐憫眾生,我卻小肚雞腸!”
即墨晗看那女子變戲法半從腰間一抹便摸出個白玉葫蘆,他眼睛微眯,一分了悟一分深沉三分疑惑五分不可置信。
君瑜平靜看即墨晗一眼未置一言。
若想將此等陰損的組織永久拔除她免不了要和蒼海朝廷合作,即墨洺炎已背負太多,此時兩人至少也互為知己,她不願讓他再蹚進這灘渾水,她願他此後途中再無黑暗陰鶩,願他命裏煙花盛世不謝。
君瑜斜睥這個倒黴王爺,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她不露出些能力怕是不能使他信服。
縱然沒了法力可以肆意操縱這個白玉葫蘆,但普通的盛物之能還是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