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沿路詭異的氣候和各國“見機行事”的刺客殺手團隊,令蒼海一行人的行程被一拖再拖,好在在年前終是到達了丹陽赤水周邊。
如今他們隻知蒼海祭天隊伍變成了出使兗日的友國使臣,卻不知即墨洺炎這腸子中究竟打了什麼結,就連情報九牧第一的血閣都絲毫不知他準備在年前還是年後祭天,想必這個謹慎的人未向任何人吐露過一個字,於是無人知曉他究竟作何打算。
所以不論各方人馬,就連血閣和君瑜蕭宸都隻能秉持著“見機行事”的原則了。
“按理說……”
君瑜剛想將話題重新引回即墨洺炎所選的這一條並不符合他性格的道路時,卻突然感到自己胃中一陣抗議,於是想到——如今已經午時三刻還多了……
她縱然早已辟穀,不必再食五穀雜糧雞鴨魚肉,但自丹陽山上到蒼海到兗日,這麼多年、這一路上,她都未苛待過自己的腸胃,當初習辟穀是為了不讓體內產生濁氣濁物影響修煉,也是為了將來行走九牧時在某些無法獲得食物之時,不至於被餓死。
如今她已能完全掌控靈氣的吸收,吃吃喝喝絲毫不影響修煉,而這一路上她不缺銀子也未被人虐待進食,所以每一餐都未落下,以至於如今到了時間卻不進膳便覺渾身不舒服。
更何況她縱然辟穀尚已不必進食,但蕭宸仍是人的脾胃,雖然習武之人體內的五髒六腑要比尋常之人堅韌許多不易生病,但也不能平白挨餓。
“走,去吃午飯!”
言罷,思緒尚且停留在即墨洺炎選道之上的蕭宸便被君瑜直直拉走。
隨著抻著自己向前的小手不自覺邁開了步伐,蕭宸因這醜丫頭說風就是雨的行為忍俊不禁,連連笑著搖頭,說道:“罷了,罷了,隨你。”
再次提起這條不符合常理的路時,君瑜已經擼起袖子奮鬥在兩隻童子雞瘦小的雞腿之上,香氣四溢的油脂泛著金黃色的光芒緩緩流下,君瑜將其一口咬掉,兩腮被塞得慢慢的,有些口齒不清地說:
“其實我初次見到即墨洺炎便是在丹陽山腳的紅楓林旁,說來也巧,那日晚你離開後,第二日清晨我便遇到了他。”
其實仔細想來也略有奇怪之處,紅楓林已是蒼海邊境之外,無意中曾聽陳方洛說起,即墨洺炎出現在邊境是因其要在軍中試煉,而彼時途徑赤陽城已是距離軍營最近的一城,加之即墨洺炎曾在醉仙樓中說起過他曾庇佑於赤陽塞外軍隊,由此可見赤陽軍及附近城池並不知掉即墨洺炎這個太子殿下的到來……
這是兩人間第一次談起初次相遇,雖然早在禹城的暗道中蕭宸便已知她出身丹陽,甚至還是天璣老祖唯一的入室弟子,但一直以來卻是並未真的開口確認過那夜究竟是不是她。
蕭宸或許在心中早已確認了君瑜的身份,或許是因相同的音色,或許是因額上那詭異又華麗的花紋,亦或許是那一雙沉澱了滿天星光的雙眸。
時至今日,那夜磅礴恢弘又絢麗逸美的景象都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每次午夜夢回黃粱初醒,神誌介於清醒與混動之間時,他都曾恍惚將那一夜單純當成一個常人永世都無法探勘半幕的夢。
那是任何人見之都終身無法忘卻的深刻,宛如一個滾燙的烙印,強硬地雕刻於那夜所有人的心中,那是凡人理所不能及的。
何其有幸,一夜之間他們見到了傳說中的“青鳥”、“春回大地”、“肉白骨”與“死而複生”。
因她的到來,似天地都重新煥發出了活力,也挽救了險些沉寂在自責泥沼之中的他,那夜若無她的出現,他甚至都無法想象自己所帶出的一眾兄弟結局會是如何,至於他自己,如今仍能安穩坐於她的身側,便已是大幸。
在“那位”還不是他所認識的君瑜之時,他曾想過永世供奉於“那位仙家”,如今他卻更加幸運,因“那位”便是她……
思緒回籠,便見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仍奮鬥在童子雞少得可憐的肉上,上天也是憐憫照顧自己的吧,那便再多些貪念是不是也可以?
此時此刻心中再無所謂的江山社稷,也沒了身後所站的千萬擁護,隻有眼前的純淨美好,他仍想求,一願歲月安穩;二願餘下的每歲恰如今朝;三願花常開,人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