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瞪了仍在昏迷的太子殿下一眼,卻又有些無可奈何,便自我安慰道:“罷了罷了,當我還你的掩蓋我‘妖女’身份的人情吧,如此一來你將來登基之時應該會更少阻力,畢竟在世人眼中,你是被仙家而救受命於天的人。”
令青鳥向高處飛去,自虛鼎之中取出自己的銀白麵具,又在束身衣衫之外套上寬大的素袍,盤膝穩穩坐於青鳥寬大的背羽之上,令人無法看出她的真實體型和身高年齡,這才向火把搖曳的不遠處繼續靠近。
其實在青鳥升空之後地麵上的人便已注意到了那半空之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的龐然大物,九牧之上已有千百年未有異獸現世,如此一隻華美優雅的青鳥,他們在今天之前也僅僅在茶館說書人的故事中聽到過,卻未想今日竟親眼見到了。
即墨晗長身站於眾人身前,耳邊有些嘈雜,他揮手撥開殷勤為他打著油紙傘的殷勤官兒,長腿不由向前一邁,順著瓢潑大雨同時映入他眼底的便是更為清晰的巨鳥。
眉頭微皺,他此時不知此鳥為何突然出現於這個地方,心中卻隱隱約約感覺應與自己那生死不明的太子侄兒有關。
身為蒼海皇室,尤其自相識了君瑜並知曉她的身份與能力之後,他至今都在潛心研究異於常世之物,此間心得足與蕭宸有所一拚,說他是青鳥出現於自己視線之中後最為淡定的人。
今天的所見所聞卻嚇壞了冒雨趕來的蒼海官員,他們守在這丹陽之境足有十餘載,縱然不時自百姓口中聽到某些傳聞,卻至今並未親眼看到。
所以在青鳥將一雙深淵湛藍的眼眸轉向他們,並揮動翅膀宛如流星般離近之時,心態好的尚能喊上一嗓子“不要吃我啊”,而心態不好的,早已兩眼一翻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即墨晗皺緊了一雙濃眉,較寬的眉間距已然消失不見,有些不滿地看了看蒼海這些丟臉的官他未發一言,卻仍舊揮了揮手讓自己手下將他們抬了下去。
據他所知,害人妖物對於丹陽的仙氣會產生極為強烈的不適之感,所以能夠生活於丹陽周圍的妖精鬼魅,全是從未害過人的。
何況眼前這隻巨鳥優美高貴,在此時漆黑脹目的天色之下,周身竟然流轉著純淨柔和的流光,加之它清澈全無惡意的雙眸,他斷定這隻鳥類並非想對他們不利。
見即墨晗令手下收起尖兵利刃,君瑜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王爺果然還是這麼慧眼如炬淡定果斷。
待青鳥離得近了,即墨晗的手下才清楚地看到鳥背之上竟坐有一人,便紛紛放鬆了神色。
既然並非是山野凶獸,而是高人的坐騎,他們便不再如此謹慎警惕了,畢竟猛獸並不知曉“蒼海”和“王爺”四字代表著什麼,但若是人的話,縱然他在深山之中閉關半生,那也不會完全不知如今九牧之上的皇權統治。
畢竟,人,尚可交流。
倒是即墨晗,在青鳥離得近了,以他的能力,已經可以極為清晰地看清鳥背之上端坐的那個人的麵容,縱使君瑜臉上戴了一個精致的銀白麵具,但還是毫無阻擋地被即墨晗認了出來。
隻見那個實心王爺先是一怔,眼中閃現出些許不可置信,然後張開了厚度適中的雙唇想要說話。
君瑜卻是絲毫沒有給他同自己相認的機會,縱然知道他縱然耿直也不會泄露自己的身份,但如今卻並非是個好的交流時間。
素手輕抬打斷了即墨晗,拚命擠壓自己體內再次運轉起的靈氣,她的手掌在即墨洺炎身上一拂,而後揮出輕柔的弧度,便見即墨洺炎身體之外已籠罩了一層透明薄罩。
眾人這才注意到此人身側居然還有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
見到那已然昏迷不醒的男子,即墨晗眼中瞳孔瞬間一縮,別人縱然不識,但他在第一眼便已認出了即墨洺炎。
如此便知曉了這個人的打算,心中微動,他對君瑜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君瑜此刻卻沒有心思和即墨晗“眉來眼去”,之前奏雲簫,將樂音破空傳至丹陽山頂便已花費了她太多能力,為不令九牧上天下地尋找她的蹤跡,她想留給眾人一個仙氣飄飄具有通天徹地本領的“仙人”形象,便憋著全身靈力想來一招“隔空送人”。
絲毫不必猜測,君瑜的計劃很成功,就連心細如絲的即墨晗都未看出她是用盡全力在賣弄。
此時在眾人眼前所看見的是——這位仙氣飄飄身份神秘的人,素手輕輕一揮便將一名成年男子從鳥背隔空輕柔地放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