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日禮製,雖然公主與皇子皆可獲得封號,但唯有皇子才可擁有封地,而這種分封製度雖然在九牧之上已存在了千年,但如今卻隻有兗日還依舊在沿用著。
但縱然如此,據君瑜所知,分封自存在之後便從未有過公主獲得封地的情況,那麼,既然惠帝能夠打破禮製分封給蕭瑄笑土地,那麼以他對於自己這個掌上明珠的寵愛,保護並扶持她成為一代女帝似乎也不是很難接受的事。
心中既然有了如此猜測,便止不住地開始回憶惠帝之前的所作所為,老皇帝對於這個女兒當真是用盡了他此生中所有的寵愛與溫情,相反,對於那些文成武就的兒子,卻是宛如並非親生的一般,冷眼他們為了自己身下的那個位置而互相殘殺,若如困獸一般撕咬似活到最後的那個才有資格觸摸到那神聖權利的一角。
九牧上各方勢力都曾猜想惠帝此舉或許是為了培養出一代殺伐果斷的聖君霸主,以令日漸式微的一代帝國,能夠繼續驍勇地在這廣袤無垠的九牧大陸上馳騁下去。
但在君瑜看來,與其說惠帝在培養霸主,卻不如說就是在冷漠地看著雄獅們互相撕咬,並在這期間將蕭瑄笑送到他們的手所觸及不到的封地,以自己尚可調動的能力護她周全安穩,直至皇子們將彼此的力量消磨殆盡,而如此之後,隻待留一紙女帝登基的詔書,便可將他疼愛到大的蕭瑄笑送到那個位置上,並且在此之後再無人擁有可撼動她的能力。
盡管已經得到了自己認為最為合理的推斷,但君瑜心中的疑惑卻是不比任何人少,並且因此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君瑜都在考慮要不要將自己的猜測告知與蕭宸,畢竟目前尚無證據,並且她至今都無法對於惠帝殺兒護女的做法作出合理的解釋。
想了片刻,君瑜看著蕭瑄笑沉聲問道:“笑笑可知兗日自古便無為公主分封土地的傳統?”
蕭瑄笑輕輕點頭,目露沉重和感動,而後輕聲說道:“知道父皇這打算之後,我曾試圖阻止,畢竟這卻是於理不合,我並不想父皇英明一世卻因我而被後世打上任何獨斷不英的烙印。”
看著小公主確實有些悶悶不樂,君瑜輕歎口氣,也知她是發自內心地在為她的父皇著想。
再次伸手輕撫她的頭發,君瑜問道:“你是否並不想去封地?”
蕭瑄笑輕輕點了頭,打開了二人麵前一直封上的窗戶,雙手托腮倚在窗框之上,聞著窗外清淡的花香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神色落寞地說:“封地距離朝城路途遙遠,我當真若去,隻怕此生便歸期無望了,這些日子每每想到父皇寵我至此,而我卻無法在他愈發年老病弱之時侍奉在旁,我這心裏……”
蕭瑄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君瑜卻是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感受,憾之不過便是“子欲養卻不可得”。
對於惠帝的為人或者治國,君瑜並不想多做言論,但他作為蕭瑄笑的父親,卻是不可多得的盡心盡責,似將這戎馬半生之後僅有的溫情全部給與了這一個女兒,蕭瑄笑對於惠帝的感恩和親近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想了想,君瑜輕聲問她:“那你有沒有問過陛下,為何要將你送到那麼遙遠的封地,至此父女難見呢?”
蕭瑄笑輕輕吸了吸鼻子,君瑜在一旁轉首看她,卻見小丫頭不知何時眼眶和鼻頭已經微紅,一副想要哭卻仍舊強忍著的模樣。
本如黃鶯般清脆的聲音至此已極為沙啞,蕭瑄笑忍著哭聲說道:“父皇說兗日大風已起,不消多時便會黃沙遮日,而在那滿天肅殺的混亂時刻,他已無力再護我周全,唯有趁著打亂未起之前送我到安全的地方。”
說吧,蕭瑄笑便再也抑製不住,小嘴向下一撇,隨之眼眶中晶瑩的淚水便已蜿蜒而下。
君瑜當初對於娘親的離去也是滿心無力,自然也能體會到蕭瑄笑雖然知道惠帝已經龍遊淺灘且身旁危險重重,但自己卻仍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甚至有可能成為他的軟肋的心情。
雙臂一張便將默默流淚的蕭瑄笑抱在懷裏,君瑜攬著她的頭為蕭瑄笑輕輕擦拭眼淚,低聲安慰道:“倪誌旭知道陛下是為了保護你便好,你能做的,便是如陛下所期望的那般,繼續平安地活著,如此,日後若當真發生了什麼事,陛下也能夠放下心來。”
蕭瑄笑再次吸吸鼻子,而後點了點頭:“玉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才希同你學習武功,獲得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