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竇一虎巧計奪令箭
他們終於遊到了江對岸。老者選了一個蘆葦蕩,在那裏把牛皮囊的口兒解開了。竇一虎從皮囊裏鑽出,叫道:“媽呀,悶死我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老者說:“後生,小聲點,小心叫番兵聽見了。”
竇一虎吐了吐舌頭,悄聲說:“老伯,謝謝你啦。你快回去吧。”
老者說:“你回來,老夫就不管了,你可別真地喂了王八。”說完,轉身投進沙江中,向對岸遊去。
竇一虎藏在蘆葦蕩裏探頭探腦。這邊,倒是不遠處就有一盞風燈掛在那兒,照得一條江岸亮亮的。這是番兵擔心有人偷渡,特意點上的風燈。
竇一虎看見岸邊有一個番兵走了過來,喊道:“喂,你是幹什麼的?”
從這句話裏,竇一虎判斷他顯然是發現了他,因為他在蘆葦蕩裏探頭探腦的時候,弄出了聲響,才把那番兵引了過來。藏已是藏不住了,他索性走出來,說道:“找俺爹爹的。”
番兵以為他是一個小孩子,便說:“你爹爹是幹什麼的?”
“俺爹爹給你們連人帶船拉走了。俺媽媽病得快死了,要俺爹爹回去見一麵。”
“不行。快滾開!什麼時候不好死,專撿這個時候。”
“兵爺,小的這裏有銀子孝敬。”竇一虎在腰間亂摸了一下。
番兵立即喜逐顏開,說道:“這還差不多。喏,告訴你,船都藏在前麵那個蘆灣裏。你從這兒往前走,再向右拐彎,就看到了。哎,銀子哩?”
竇一虎說了聲“謝謝兵爺”,然後一步躥上來,掏出短刀將那番兵捅死。他麻利地脫下那番兵的衣服,換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將那番兵扔進蘆葦蕩裏。
竇一虎有了這一身“虎皮”,就不再那麼躲躲閃閃了。他順著那死去的番兵的指引,一直往前走,又向右拐了一個彎兒,來到了一個偌大的蘆灣。借著排列在岸邊的燈光,他看見了有上百隻船藏在這裏。每一個船頭上都坐著一個船夫,他們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垂頭不語,也有的在罵街:
“他媽的,不讓打魚,也不讓回家!”
“可不是唄,拿咱們老百姓不當人。哎,夥計,你聽說了嗎?白虎關給大唐軍隊攻下後,秋毫無犯。大唐元帥的義子酗酒滋事,還給遊街示眾了呢。”
“這樣的軍隊,咱們歡迎!”
這時,番兵的一個令官拿著令箭走了過來,喊道:“你們吵吵什麼!找死啊!”
船夫們不語了。
那令官手舉令箭,又大聲喊道:“你們都聽著,大唐兵馬就要來到江邊了,他們妄想渡江過來。現大老爺吩咐,讓本官再次向你們重申,誰也不準私開船隻,違令者斬!聽見了沒有?”
眾人不言語。
那令官罵了一句“媽的,都是啞巴”,轉身走了。
那令官走後,眾人開始議論:
“你才是啞巴哩。”
“他媽的,船是咱們的,為什麼聽他管束!”
“咳,刀拿在人家手上,你有何法?”
躲在陰影裏的竇一虎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他見那令官走了,便從陰影裏轉出來,大搖大擺地走著。
蘆灣裏的船夫們發現了他,其中一個罵道:“看,又來了一個番狗子。”
竇一虎掃視著那些船隻,沒有再前走。他車轉身,快步追趕那個令官去了。那令官隻顧往前走路,哪裏會想到後邊有人尾隨?他一逕地來到了街中的和順酒樓。
酒樓夥計見他進了門,連忙招呼說:“令官老爺,樓上請。”
那令官“嗯”了一聲,咚咚咚地邁上了樓。
竇一虎在他身後緊趕慢趕,差不多同時也進了和順酒樓。他不用酒樓的夥計說話,輕輕地邁著步子,上到樓上去了。
那令官來到樓上,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竇一虎就挨著他,在他身邊坐下了。
那令官看了他一眼,對酒樓的夥計說:“喂,夥計,給我來三斤老酒,三斤手扒羊肉。”
夥計答應了一聲,正要走,竇一虎說:“等等。令官老爺,今天小的做東,請你老人家。夥計,再添三斤老酒,五斤牛肉。”
夥計一聽,這主顧開口要了這麼多的酒肉,心裏喜歡,高聲唱道:“哎——,六斤老酒,三斤手扒羊肉,五斤醬牛肉——”邊唱邊下樓去了。
那令官注視著竇一虎,問道:“你是哪個帳下的?”
竇一虎衝他笑笑,說:“小的也是總兵大老爺的長隨,今天奉命出來,專門來江邊探聽軍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