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無關風月 不公平(1 / 2)

見秦嶽發問, 冷世歡也隻盯著河麵, 看都不敢看秦嶽一眼。其實, 她不過是在怕, 怕自己不是那個萬千寵愛的大小姐後, 所有人連帶秦嶽也瞧不起自己罷了。

“阿娘與爹爹說時, 我便在踏上午睡。盡管她說的很小聲, 也很小心要避開我,可我還是聽見了。”

說到這兒,情緒又低落下去:“如果有了弟弟, 阿娘說要歸她名下的。若真如此,我便再也不是那個冷家長房唯一的嫡出孩子了。”

秦嶽想了想,有些不能苟同她這想法。便是不是冷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又如何, 不也還是冷家的掌上明珠麼?不過有個人出來與她爭寵, 而她仍舊高高在上,與自己仍是雲泥之別罷了。

“大小姐, 不論如何, 你都是你, 你終究還是冷家長房嫡長女。”

至於是不是獨一無二, 又有什麼打緊呢?正這般想之時, 冷世歡又哽咽著開口了。

“其實魏清清說的不錯, 我不過是一個女兒罷了。冷家女兒何其多,我的獨特之處不過在於,我是進過冷家宗祠, 拜祭過冷家祖先的唯一一個女兒罷了。而我所擁有的這份殊榮, 不過是因著爹爹隻得我這麼一個嫡出的孩子罷了。”

良久,人煙稀少的河邊,也隻得冷世歡一人低低抽泣的聲音。她同秦嶽道:

“每次阿娘不開心之時便會帶著我來這兒散心,如今我帶你來了,你不歡喜也可以來這兒。人少了,你便可以想說什麼都對著河麵一吐為快,也無人知曉。”

說罷,也不待秦嶽回應便直接起身,拍拍裙上泥土:“我要去給小堇買珠花,她要送我最喜歡的泥人,我也得送她最喜愛的珠花回她禮才是,走罷。”

隨後二人一前一後朝人流密集的集市去了,清清淺淺的月光冷冰冰的照在兩人身上,顯得有幾分淒涼。秦嶽就那麼跟在她身後,見她掏出銀子買了朵珠花便花掉八兩銀子,隻覺連自己在她身後默默看著她,都算是一種諷刺。

許是因著二人歸去太晚,到了府外小廝便高聲朝裏麵興奮吼起來: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秦嶽起先不知他為何如此,直至進了府後,方才發覺那些原本應當在府外等著與冷世歡彙合的師兄弟們,連帶冷扶宴並冷嫣堇都直挺挺跪在正屋跟前的月光下。

冷燕啟好似喝高了些,見著冷世歡後腳步有些虛浮,說話卻是有條有理:“來,爹爹的小明珠跑哪兒去了?可知爹爹有多擔心你?你若在遲些歸來,他們的腿可就廢了。”

冷世歡對此著實愧疚,慌的手足無措,不住搖頭:“爹爹,是我要他們去玩的,我隻是去買了朵珠花路上耽擱了下,我沒事的你不要罰他們了。”

冷燕啟也不多說別的,隻替女兒理了理被風吹的微亂的頭發:“當真不是他們欺負爹爹的小明珠?既然如此,咱們冷家的掌上明珠為何哭了?瞧,眼睛都還是紅的,就想著誆爹爹了。”

冷世歡好說歹說,冷燕啟才放過那些跪在地上的無辜之人,讓他們帶著買來的東西回去各自抄四書一百遍,今夜也不準吃宵夜,權當是小懲大誡長記性。

從始至終,他們誰都不曾開口求饒,皆是低頭稱是。冷嫣堇在站都站不穩之際,還不忘將懷中緊緊摟著的包袱遞給冷世歡:“姐姐,這是你要的泥人。”

冷世歡更是愧疚了些,忙將那珠花遞過去:“諾,你說你很喜歡先前我戴的那種珠花,我也給你帶了回來。”

冷嫣堇望著那昂貴的珠花,想要卻又不敢伸手去接,拿眼怯怯看向冷燕啟,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方才接過珠花,愛不釋手撫摸了一遍又歡喜道:“謝謝姐姐,姐姐對小堇最好了!”

冷燕啟讓他們各自散去後,又叫來冷世歡的奶娘吩咐:“帶小姐下去歇息,夫人待會兒回來了再去看小姐。”

直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隻剩秦嶽同冷燕啟二人之時,冷燕啟方道:“今日,你可是覺著為師不該罰他們?”

秦嶽本不想回答,可冷燕啟問話又不得不作答,便道:“老師,這不公平。學生一直寸步不離跟著小姐,當真不是師兄們與二小姐的疏忽,著實是大小姐自己要求的。”

冷燕啟反問道:“既然你都肯寸步不離跟著她,為何他們便做不到?今日隻是僥幸,若嫣嫣有什麼閃失,誰來承擔這份責任?

再者,世上本沒有所謂的公平不公平,所謂的公平,不過是建立在你是掌權者的基礎上。”

他說的句句屬實,以至秦嶽半晌答不上話。一時沉默間,冷燕啟又道:“她今日為何哭了?”

秦嶽將魏清清那一段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複述一遍,隻省去他同冷世歡去了河邊那一段。大抵,那是他與冷世歡間唯一的小秘密,冷世歡不想旁人知曉,他也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