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一念執著 平安?(1 / 2)

如此一番話, 叫阿貞愣在原地忘了移步。昔日冷世歡的音容笑貌又是一一浮現, 耳邊似是又回蕩著冷世歡進宮前夜趴在自己懷中哽咽的那番話, 她說:

阿貞, 我最舍不得的便是你了。那宮裏吃人不吐骨頭, 我又怎能帶你去, 你要好好的, 替我在外麵活得好好的。對不住半夏的,我也隻能待來世再還她了。

冷世歡從小任意妄為,對真心待她之人卻是極好的。她說定要活得好好的, 是啊,自己如今好好的,她呢, 那行將就木的天子一旦離世, 便真得殉葬了去麼?

思及此處,阿貞眼中漸漸溢滿淚水, 隨著麵龐而下, 點點滴滴掉落在地。如是靜靜垂淚許久, 回過神來, 早已不見秦嶽身影。淚眼朦朧間, 嘴唇輕啟:“小姐, 阿貞錯了。”

夜涼如水,秦嶽又是靠在窗前提筆描繪著記憶中那冷府的滿園瓊花,更想繪的, 是那瓊花樹下的一抹驚鴻翩影。不過將將染了色, 還未來得及將它吹幹,前邊兒便報冷燕啟命他過去。

去時見到的冷燕啟好似比之以往蒼老了些,滿臉疲倦之色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他跟前跪著的人,是昭安。見了秦嶽,也不曾如同以往那般檢驗一番功課,隻命他坐下。

“嶽兒,那事你應是聽說了。她一人在儲秀宮裏為師放心不下,想找穩妥些又忠誠的人進去看著她,阿貞我打算以宮女的身份送了進去,這也不夠,還得要個侍衛才成。

思來想去,也就夫人生前給你的昭安靠得住了。是以為師想將他送進去,當個眼線,幫襯一下她,你不會不肯罷?”

昭安是冷府裏秦嶽最是信得過的,便是昭平,都得靠後一些。此時聽冷燕啟說起來,心中很是五味陳雜,略微低頭垂下眼輕瞟了一眼正跪在一旁的昭安,而後抬頭:“全憑老師做主。”

昭安一言不發,隻挺直了腰杆跪在遠處,冷燕啟見秦嶽還是一如既往的聽話,便是要了他的心腹之人他也不反駁一句,麵上多少有了些笑意:

“嶽兒你是個好的,為師總算沒有看錯你。隻盼,她也能明白為師的一番苦心才好。這次是為師和冷家對不住她,待她歸來,為師再好好的補償她罷。”

師徒二人又說些有的沒的後,冷燕啟便讓冷燕啟帶著昭安下去,主仆二人告個別,明日一早便得送昭安去參與侍衛的選拔了。那種種的訓練與選拔,不是容易事兒,得早些做準備。

回到聽雨軒之後,秦嶽什麼也沒說,隻淡淡坐在主位捧著茶杯品茶,昭安見秦嶽沒有要問的樣子,思前想後還是先開了口:

“公子怪昭安忘恩負義也好,不識抬舉也好,或是狼心狗肺也好。不論如何,昭安都是要進宮去的。

公子,許多事你不曉得,昭安也不便多說,但願公子能睜開眼好生瞧瞧,瞧瞧你身旁都有些什麼人。

再者,便是公子肯看著小姐年紀輕輕便去了,昭安也是不忍的。昭安不似公子,沒有本事,救不出小姐,也隻得打著進宮陪著小姐去了的想法了。是昭安辜負了公子的信任,不能再伺候公子,萬望公子保重。”

說著,便跪下與秦嶽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低著頭,似是在等秦嶽發話。如是過了許久,方聽得秦嶽輕聲道:“昭安,是你與老師提出要去的麼。”

雖說這是在提問,昭安卻覺著這話裏帶了肯定的意味,既不回他是,也不回他不是:

“公子今後萬事多長個心眼,別這麼無欲無求的任人宰割了,不是公子待旁人和氣,旁人便會真心待公子的。還有夫人生前留給公子的那封信,公子先前沒看,如今也沒了看的必要,燒了罷。昭安,就此別過了。”

如此,算是告別完了,昭安跨出門時,聽得身後秦嶽道:“昭安,你也保重。若是此番順利進去了,多看著她罷。”

這個她,自然是指的冷世歡,她是叫整個冷家都放不下的人。昭安腳步微微停頓,而後又邁步離去,走得很是瀟灑,一點都不猶豫。

昭安出去之時,正碰見阿貞在聽雨軒外徘徊,兩人碰麵,也隻相顧無言。如是愣著好半晌,阿貞方開口:“公子他,他可有說什麼?”

昭安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也看著阿貞良久,阿貞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的額,這會兒也明白她在舍不得什麼。饒是如此,昭安也說不出什麼違心欺騙她的話:

“不曾。”

不過簡單兩個字,卻是叫阿貞渾身冰涼。昭安見她失態了,也不曾再說什麼,隻從她身側大步流星走過。昭平從後麵追來,見了阿貞這幅樣子,也靜默無聲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