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冷世歡的威脅恐嚇, 寧安隻覺著十分無力, 潰爛的不成樣子的手伸出來想握冷世歡, 卻又在看見冷世那雙光滑細膩的纖纖玉手之時收了回去:

“但凡有一點法子, 我又何至於同你說這些。冷姐姐, 我曉得你不會的, 你並非那般善惡不分之人, 怎做的出如此之事。倘若我真不行了,你定要替我看著她長大,替她尋個可托付終身之人, 千萬別讓她走上我的老路。”

她說的老路,是指自己遇人不淑,本有一個叫人羨慕的未婚夫, 卻是早早離世。後來無名無分的嫁了衛清平, 卻並非終身依靠,這一年多來衛清平不是不曾來見過她, 卻都叫她避而不見。

“你對他, 應是有不甘, 也有不舍的罷?既然如此, 又何苦狠了心的不見上一麵。大抵, 他是真的有話同你說的。”

冷世歡想起衛清平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並之他眼底深深地懊悔,終是忍不住勸寧安見他一麵。有什麼話攤開說了,比藏著掖著要好。可她這一番好意, 注定是要叫她失望的, 寧安半點沒有見的打算:

“不必了,早先我有滿腹心事同他說,他從不曾給過我開口的機會。如今,我對他早已無話可說。”

聽說秦嶽說寧安對衛清平死心的這麼徹底,是因著衛清平曾發了狠的逼她拿掉孩子,甚至不惜按著她的頭灌她藥,叫長華攔住了。因此,也不大好勸她非要見他一麵,便不再提衛清平,隻道:

“對了,元娘今日多吃了幾口藥粥,可見身子是在好起來了,你好生調理,待你身子好些了,大抵元娘也調理的差不多了。屆時,你便可以補上你沒能抱過她的遺憾,親自抱著喂她吃東西了。”

說了那許多的話,寧安也有些疲倦不堪,有氣無力的應上一聲,便讓人送冷世歡出去,末了還不忘重複叮囑:

“冷姐姐莫要忘了,若是我等不到她長大,定要替我照顧她。欠你的恩,待我來世再來報罷。”

出了門後,深深吸了口氣,而後緩緩吐出。那樣的氛圍著實太壓抑,壓抑的喘不過氣,如今沒了那股子臭味與壓抑的感覺,又覺著失落萬分。渾渾噩噩的往回走,卻是在門前聽見了喧嘩之聲,其中,還夾雜了小孩兒的啼哭。

急急忙忙趕了進去,便見自己兒子哭的稀裏嘩啦,地上被強壓著跪下的,是新找來的兩個奶娘。而堂上坐著紋絲不動且坦然自若的,正是長華,見了冷世歡滿麵心疼的衝進來,長華也隻淡淡瞥她一眼:

“你來了,正好,一道來看看這兩個刁婦的下場。忤逆本宮之人,都該死!”

見冷世歡雙目如噴火般瞪著長華,小人兒也哭聲小了些,一歲零六個月的他尚且走路不大穩,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的到冷世歡跟前,抱著她的腿便開始哭著要抱:“娘,抱。”

冷世歡蹲下身,將小人兒摟進懷中,心疼的替他擦了淚,隨後輕輕拍著他後背,將人抱起來:“嘉言不怕,娘在這兒。”

說罷,又看向長華,目光格外的冷:“這兩人又是如何惹了殿下,跑到我院子裏喊打喊殺。殿下是覺著,秦嶽不在這兒,我們母子便好欺負不成!倘若今日,我非要保這兩人呢!”

長華喝茶的動作仍舊優雅,叫人瞧得很是賞心悅目,目光除卻停在嘉言身上,麵對其他人之時皆是不帶半點兒溫度的犀利:

“本宮說過不許給嘉言吃奶了,這兩個刁婦卻將本宮的話當耳旁風,仍舊哄著嘉言吃奶,想同嘉言更加親近些!本宮早便說過,誰都不許太親近嘉言。違者殺無赦,可見她們是半點兒聽不進去的。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嗎。”

說話間,還摸了摸自己的護甲,隨後又輕蔑的看向冷世歡,眼中的不屑一顧甚為明顯:“你以為就憑你,能在本宮手裏保下她二人的狗命麼,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罷。”

跪在地上的兩個奶娘臉色慘白,便是被壓著也掙紮著要給冷世歡磕頭,並哭道:

“夫人明鑒,平日裏小少爺餓了奴婢去催一催,廚娘便早早的送了吃食來。今日,奴婢二人催了又催,也不見送上什麼吃的,少爺餓的不成樣了,奴婢心疼便喂了兩口。奴婢不是想違背殿下的話,求夫人救救奴婢,求夫人救救奴婢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淚的哭訴,聽得冷世歡十分上火。指不定遲遲不送吃的來,便是她吩咐人故意的,如今來這兒喊打喊殺,怕是殺不了自己便來惡心自己的罷!

“夠了!從嘉言出世,你每隔兩月便尋各式各樣的借口殺了他乳母,而後尋新的來。美名其曰是不叫他太親近乳母,避免同我們生分!

可我呢?我是他親娘!我想喂他一口奶你都不讓,難不成同我親近也有錯?我的嘉言,不是沒血沒肉的東西,不需要同你一般六親不認!

若不是寧安的身子...我早便同秦嶽遠遠的離開這兒,你以為你還有見嘉言的機會嗎!”

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隻是不曾戳穿罷了。如今冷世歡戳穿了這個事實,自是叫長華惱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蹭的一下站起身。指著冷世歡的鼻子,聲音狠意更甚:

“你若敢將本宮額的話當耳旁風,本宮自是有無數法子讓你悔不當初!你能走,冷家所有人都走的了不成?可別忘了,你冷家一眾人可都還在揚州沒能回臨安呢,你是想你那已到了成家立業年紀的弟弟,連個後都沒能留便英年早逝麼?聽說,他很是喜歡騎馬,特別是你送他那匹關外來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