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分明是那麼激動的表情,但是眼眸深處,卻仿佛有著暈不開的傷感,這樣的神色是沈君清極少看見的,她一時間慌了神,以為是出了什麼司徒定瀾解決不了的事情。正欲開口問,他卻已經用嘴堵住了她的口。
雖然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日漸明朗,但做出眼下的這種親密動作,這還是第一次。沈君清臉上紅霞躍來於臉上,雖然你儂我儂的話,他們兩個不是經常說起,但私下的關係改變,都已經心知肚明。隻是,今日又為何突然——
“定瀾,你——”沈君清輕輕的推了推司徒定瀾健碩的身軀,唇齒間本來最平常的話語此刻竟然有些開不了口,徒餘羞怯。良久,她笑了笑,繼而說道:“你今天,怎麼如此。”餘下的話卻是再也不能說的完整,隻希望他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兩個人之間的曖昧不斷醞釀,一時間這屋子裏隻餘下沉重的呼吸聲,關於先前的太多煩惱,都因為此刻的重新相聚煙消雲散。沒有生離與死別,隻有不離不棄。
“噓,別說話。”司徒定瀾寵溺的笑了笑,唇角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欣喜,將心底的那抹悲戚漸漸隱去,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能夠回來,真好。那日我並未親自去救你,你會怪我嗎?”
怪與不怪,沈君清心裏其實已有了答案。就像是入獄那件事一樣,並沒有必要非得計較出一個所以然,因為答案,就是沒有答案。她搖了搖頭,既然之前那件事,已經選擇無條件相信,那麼現在,自然亦是。司徒定瀾所做的一切,自然有他的安排,這軍中不比皇宮,處處亦是危機。
軍中有人連連迫害,手足兄弟無情相殘,再加上烏蘭國大軍逼近,其實司徒定瀾心裏的苦,比誰都更甚。隻是他向來喜歡承擔,喜歡掩藏,喜歡一個人背負起,這宛如大山般的重擔。重擔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放不下的依舊是他的子民,他心中的那個人。
沈君清心中隱隱作痛,許是為了他的事情感同身受,又或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時並不如表麵那般堅強。她的心裏,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微微莞爾,雙眸中閃爍著星光,安慰似得說到:“怎麼會呢,這次我能夠平安歸來,全仰仗你讓冷鋒拚死相助,隻是,如今我在這裏,亦不知冷鋒傷勢如何,心中頗有憂慮。”
說到平安歸來的時候,司徒定瀾心中微微刺痛,歸來倒是真的,至於平安否,此刻他並不敢妄加言斷。思及至此,他亦是略顯安慰的話語:“冷鋒受了些劍傷,如今並無大礙,倒是你,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說罷,他心中又是一驚,這話說的如此露骨,莫不是讓她看出些破綻?
好在沈君清並未多想,隻是微微垂首,思忖半晌,自覺得這話有些含義,卻一時想不出其中異樣。她點點頭,隻要冷鋒沒事,一切也算是圓滿平靜了吧。
司徒定瀾見她並未生疑,心中抑鬱略舒開來,他抬眸看了看四周,屋子裏一點光亮也沒有,著實讓人心生畏懼,若有良方,怎會舍得讓她就在此處,過著如此暗無天日的日子。
良方,又該去何處尋找?
他隻要一想到,那日回來以後,沈君清身上那形似毒蛇的青色,漸漸的占據了整個身軀,原本細膩如脂,凝脂如玉的嫉肌膚,失去了原本美麗的光澤。翻閱幾日醫典,方知其病症乃是斷腸毒蠍所致,因此蠍自生時便長於黑暗之中,故而中毒者不能見光。
且,並無治病良方。
古醫典籍上本來寫著,被此毒蠍所蟄,輕則昏迷不醒,重則一命嗚呼,可沈君清這才過了三天,竟然就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經常與藥物為伴的緣故,身體自然而然的吸收了一部分毒素。雖然如此,但他仍舊不敢讓她重新見到陽光,不是害怕別人的閑言碎語,而是因為關於斷腸毒蠍的最後那句話:生以即死,死而複生。若見日光,三日必亡,亡則無生矣。
見了陽光就得死,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沈君清為此犯險。
“你在想什麼呢?”沈君清見他站在一旁,眉心皺而不展,心中似有愁緒,鬱結於心,好幾聲也不見他回神,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定瀾。”
司徒定瀾回過神,正對上一雙錯愕的眸子,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為自己擔心。腦海裏靈光一閃,既然沈君清也會用毒,何不借她的口問一問,這種毒藥可用何解?想到這裏,他佯裝不經意的問:“有個朋友被人用了斷腸毒蠍的毒,你可知能用什麼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