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徒定瀾走到別館門外時,見烏蘭巴托身上斑駁著血跡,臉色略微泛白,拓跋影攙扶著他,似是受了內傷般,他忙不迭的走上前去,伸出手覆在烏蘭巴托的胸口之處,摸了下,深邃的眸底閃出些許的詫異,眉頭緊皺,烏蘭巴托武功雖不高,但一般習武之人也難以近身,可司徒定瀾摸著他胸口上的傷勢時,隻受了一拳便可傷其內髒,這襲擊之人絕非是等閑之輩!
司徒定瀾吩咐著仆人將烏蘭巴托和拓跋影二人帶入房中先行療傷,淺睡之中的沈君清聽到庭院內的動靜,起身透過窗戶的薄紗向外看去,明眸中露出些許的疑惑,她披上披風走出門去,見司徒定瀾眉頭緊鎖,似是有心事一般,連聲開口問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司徒定瀾搖了搖頭道:“冷鋒護送烏蘭巴托和拓跋影二人回烏蘭國的車隊受到埋伏,烏蘭巴托身負重傷,而冷鋒至今仍未回來!”說著,他的眸中露出些許的擔憂之色,那埋伏之人武功極高,冷鋒若是此時未回,怕是已遭遇了不測,他不禁連連搖頭歎氣。
“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冷鋒定會回來的!”沈君清見司徒定瀾雙眉緊皺,麵容之上神色凝重,淡淡的笑著勸慰著,可是心中也不禁為冷鋒捏著一把冷汗。
鄭品明帶領一隊騎兵迅速趕往烏蘭巴托等人遇埋伏的茶肆,已沒了人的蹤跡,鄭品明細細的觀察著四周,見地麵之上有未幹的血跡,他順著血跡走向茶館後的一處土溝之處,他掌起火把向土溝內照去,隻見這土溝內滿是定遠侍衛的屍首,而他找尋了下也不見冷鋒,他不禁長舒了口氣,心中暗自竊喜著,倘若這土溝之內沒有冷鋒,那他必然還活著,可是還不容他高興片刻,隨行的侍衛匆匆來報道,“鄭將軍,卑職在那老林中發現了冷鋒將軍,不過……”這侍衛話說到一半,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他抬起頭睥睨了下鄭品明表情的變化,忙不迭的低下頭去,不再作聲。
鄭品明如同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般,順著那侍衛所說的方向走去,他看到冷鋒的屍首被高高的懸掛在一棵樹上,臉上仍是滿滿的笑意,鄭品明抽出手中的長劍一揮,拴在樹上的麻繩在寒芒過罷,斷裂開,冷鋒的屍身掉落而下,鄭品明接住他那冰涼的屍體,眼眶之中泛起紅潤,雙眸中厚厚的霧氣,凝結成一顆顆淚水,奪眶而出,他緊緊的摟著冷鋒的屍體,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呐喊之聲響徹在空曠且漆黑的山林之中,驚起一陣鳥獸的啼鳴之音,他張闔了下嘴,嘴角抽搐著,呢喃著,“冷鋒,你我二人雖非兄弟,卻情同手足,如今你被奸人所害,我定要為你報仇!”說著,鄭品明的眸中升騰而起的怒意愈發的顯然,他緊攥著雙手,命人將冷鋒的屍首帶回安蘭城厚葬,隨即他帶領一隊人馬在這無光的深山老林中搜尋起來。
山林之中樹木參天,已是深夜時分,夜半的露水將跟隨而來的侍衛的褲腳都已浸濕,惹得幾聲低聲的嘀咕聲與抱怨之音,鄭品明也未曾去理會,他心中此時隻有一想法便是要將那郝千愁碎屍萬段,替冷鋒報仇雪恨!
侍衛將冷鋒的屍首護送回安蘭城時,已是黎明時分,天際泛起了一抹淡白,烏雲漸漸散去,曙光從漸散的雲朵的縫隙間灑落在大地之上,司徒定瀾徹夜坐在庭院中不肯入眠,他怎會料想到冷鋒不過是去護送烏蘭巴托等人回烏蘭國,竟會因此而丟了性命,越想其心底越是自責,可此時此刻再多的自責,愧疚也都已於事無補。
沈君清見司徒定瀾不肯回房,也坐在一旁,可看著他一副愁容,心也不由得揪痛著,也不知該勸說什麼才好,兩人隻得默聲的坐著。
此時門外一守衛匆匆來報,說著冷鋒將軍的屍首已被運回了安蘭城的義莊之內,問著司徒定瀾要不要在下葬前去見上一眼,司徒定瀾一聽此話,立即站起身來,吩咐著那守衛在前麵帶路,沈君清生怕司徒定瀾一時情緒激動,也忙不迭的跟在其後。
安蘭城的義莊坐落於其北的一片荒野之中,周遭一片亂葬崗,平日埋些不知名的人,這義莊雖名為此,可常年閑置,也就空了下來,司徒定瀾趕到義莊,推開門走進時,屋內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冷鋒躺在一木板搭治的簡易的停屍台上,麵無血色,隻是那臨死前的笑容遲遲未散,司徒定瀾緩緩走近,他哽了哽喉嚨,胸口之處似是有萬千的情緒湧上心頭,卻難以表露出半分,他細細的打量著安詳的躺在停屍台之上的冷鋒,張闔了眼,一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