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微光漸攏,安蘭城中百姓早已擺好陣勢,繼續今天一天的工作。街道上,時不時走過幾個吆喝叫賣的身影,表情自然而愜意,原本那些因為戰亂流離失所的子民,也仿似重歸故鄉,小城重新煥發生機,一派祥和之感。
百姓們並未因為連日來的戰亂,放棄本來就擁有的生活。
幾個孩童們唱著童謠從沈君清麵前跑了過去,嘻嘻哈哈的笑聲穿過空蕩的長巷,空靈而飄逸,那聲音傳的極遠。
未幾,她神色有些恍惚,悠然想起曾經在樓安國時,也曾經有過此等孩童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容,雖說人各有異,良莠不齊,然而都身為孩童的時候,必然是無比的愜然,沒有這凡塵俗世的許多煩惱。
他們的眼睛,是最純真無邪的。
“姐姐姐姐,你能幫我把樹上的那個風箏摘下來嗎?它真的掛的好高喲。”正在沉思之際,突然一個幼稚可愛的童聲打斷了沈君清的思緒,她俯下身,便看到一個年歲五六的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指著不遠處樹枝上的風箏說道。
女童的眼睛裏,宛如一潭黑色的池水,清澈而深邃。
“好啊。”沈君清俯身捏了捏小女童柔軟的臉頰,婉聲笑了笑說道。這個女童,倒是像極了曾經的她,那麼恬靜自然。
想到此,她走到那棵樹前麵,正準備施展輕功,輕點足尖飛身至樹梢,突然不知從哪裏衝過來幾個人,二話沒說一掌朝她的脖子劈了過來。
沈君清來不及反應,隻感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司徒定瀾出客棧的時候,已經沒有看到沈君清的身影,他心中急躁,派人四下查探了一下,都說並未看見太子妃。可她身上不適,又能去哪裏呢?
楚河被找來時,正巧聽到有人說長公主不見了,他二話沒說趕了過來,卻隻看到司徒定瀾著急而落寞的身影。長公主不僅是他的主子,更是臘月想要用命保護的人。既是如此,就算不是為了那固定的主仆關係,便是為了心愛的女子,也該拚上一場,誓死效隨。
想到這裏,他心下有些煩悶,也不顧什麼君臣之禮主仆之儀,走到司徒定瀾麵前,毫不客氣道:“駙馬爺,不知長公主殿下可有找到?”
問出這話時,其實楚河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話大多隻是個氣話,並無有意得罪司徒定瀾的意思。更何況長公主與駙馬爺如此相愛,看著駙馬額頭上那徒然出現的溝壑,便知道他也是心有餘力不足,雖然並無效果,但已盡全力找尋,這結果如何,誰也料不到。
沒有誰不擔心,也沒有誰的擔心更少。
“才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君清就不見了。”司徒定瀾略顯氣惱,若不是當時他讓君清先在客棧外麵侯著,恐怕也不會出這等事情。可熟料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好好的一個太子妃,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見了呢?
司徒定瀾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莫不是有人趁他不在,擄走了沈君清做人質不成?
可眼下安蘭城外戰事剛平,百姓們才由顛沛流離重新回到家園,這整個安蘭城中,又有誰會不惜與他為敵呢?
答案是肯定的!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司徒定瀾認為,這個安蘭城裏,胡百萬這號人物的存在,必然是安蘭城裏最大的禍害。
兩人略一分析,稍稍合議一番,便決定喬裝成來往路過的商人,伺機去探查一下這個胡百萬的來曆和府邸之所在。由於昨天打了胡三胖的時候,圍觀的百姓太多,司徒定瀾難免會叫人認了出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索性便由楚河笨手笨腳的替兩個人易容,也防止胡百萬這這件事裏麵有些什麼故弄玄機。
一番準備過後,司徒定瀾已經換作一副中年商賈的模樣,雖說身上的氣勢並未消減,用以麵對胡百萬那些人,已然是足夠。打聽過後,得知胡府位置處於安蘭城正中心,巷子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地形十分有利。
楚河則換上一身家丁服,兩人一合計,便打算先由他進入胡府內,與胡百萬稍稍斡旋一番,也好探探他們的口風。
“站住,什麼人!”兩人一邊走一邊商議,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胡府門口,兩個家仆看有人來了,連聲嗬斥道。主人早就已經吩咐過了,今天無論是誰來,一律都不見客。
楚河見罷連忙上前,扯出一張笑臉,從袖子裏掏出兩枚碎銀道:“兩位大哥,我們主子從烏蘭國而來,沿途收獲了不少奇珍異寶,聽聞貴府胡老爺也是商人,便想來次一試,也好換作盤纏繼續路程。煩惱二位通融一下,進去稟報一聲。”這些話便是他們兩個早已商議好了的,進胡府總要有個理由,又因著胡百萬乃是安蘭城人人皆知的富商,想出此計策也是十分得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