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兩個一前一後的身影,飛快的掠過安蘭城的屋頂,在客棧鳳來前麵停了下來。一個黑衣人從屋頂上飛身而下,翻進二樓的某間屋子裏,另一個則在外麵望風。
不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良久,那黑衣人才從二樓翻了出來,低頭與另一個耳語一番,仿佛正在把屋子裏的情形告知於他,兩個人都蒙著臉看不清長相,渾身上下卻給人一種邪氣的感覺。
“裏麵什麼也沒有。”
楚河正準備進客棧,突然聽到不知從哪邊傳來了這麼一句,他腳步一頓,側耳細聽,卻再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尋著方才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沒有看到一個可疑的影子。他搖了搖頭,莫不是這幾天太過於緊張以至於出現什麼幻覺了嗎?
推開門,屋子裏坐了兩個人,雖然並不說話,但看著氣氛似乎有些尷尬的樣子。
“長公主?”
看到沈君清,楚河感覺自己眼淚都要飆出來了,雖然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如今,又怎叫他不喜極而泣呢?
長公主終於完好無損的回來了,此刻就在他麵前。
沈君清看到楚河,扯出一抹笑意,臉上浮現出疲憊的倦色,她打了一個嗬欠,低著聲音道:“是我,楚河,這麼多天讓你和太子掛心了。”說到這兒,她心上有些過意不去,雖說這些日子,打入暗牢本是和司徒定瀾商議好的,所以一切的計劃都在掌控之中。然而卻有一點,那就是這件事沒有告訴楚河,隻為了讓戲變得更真實一些。
“長公主能回來,是楚河日夜之期待,哪裏能說的如此客氣,這本來就是分內之事,何談記掛一說。要說記掛,到底還是太子更擔心長公主一些的!”楚河見兩個人中的氣氛似有不對,連忙勸慰到。其實他心裏還有不少疑惑,但眼下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時機。於是他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衝出門去了。
兩人久久不語,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沈君清滿身倦怠,已經無力去追問很多事情,心下又有些擔心北宮妃在外麵的安危,如此一夜,竟沉沉入睡直到翌日晌午。
她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醒來時太陽已經透過窗戶的縫隙,直直的灑落在床上,一旁的被子上早已沒了溫度,竟不知司徒定瀾是何時離開的,四下看了看,屋子裏也沒有了他的身影。
沈君清有些失落,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看懂了司徒定瀾的時候,他又偏偏做出一些令人費解的事情來,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莫不說是外人如何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就連陪伴他身邊很多年的老部下,也不敢完全保證看懂他。
或許,一切一直都隻不過是她的錯覺罷了。
“長公主,您醒了嗎?”楚河隔著門在外麵問道。聽他那迫切的聲音,沈君清就知道他此刻一定十分想知道一些事情,可即便是如此,或許不知道真相比知道真相要更好。
沈君清佯裝出一副剛醒的樣子,大聲的打了一個嗬欠,然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理了理額角的碎發道:“楚河,有件事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這安蘭城裏,昨日有沒有一個前來投宿的姑娘,名叫北宮妃的。”其實說起來,北宮妃雖然也要找,但眼下能夠吸引楚河的注意力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憑借他那死纏爛打決不罷休的性格,恐怕耳朵以後就要遭受荼毒了。
“北宮妃,她不就在鳳來客棧嗎?”楚河一臉訝異,很是好奇沈君清為什麼這麼問。他略想了想,又問:“長公主可是找她有事?”
“你認識她?”沈君清皺眉,這才想起來,這個北宮妃的身份似乎也不是那麼尋常,至少,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不會擁有千凰草這麼名貴的藥材,所以她的身份,十有七八也是假的。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也開始不那麼內疚了。
“當然。”楚河一臉滿足的點點頭,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麼似得,繼續解釋道:“隻是偶然認識的。”雖然這個北宮妃的性格他也見識過,純真而自然,沒有太多複雜的東西。但在他眼裏,仍舊比不上臘月半分。
無論等到何年何月,他一定會等臘月學成歸來。
沈君清沒有說話,側過身繼續思考問題,良久過後,屋子裏仿佛多了一縷別的氣息。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腰上,扶住裏麵那隻匕首。那氣息緩緩的襲了過來,帶著一點點輕微的腳步聲,仿佛自以為隱藏很好一樣。
越來越近了,她左手扶著床沿,突然用力起跳,右手手裏拿著匕首,惡狠狠的朝那個人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