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翼原本隻是想要遠遠的看上一眼陸梨,他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想看見自己,所以他把車停的很遠。
沒有期待真的可以見到本人,隻要知道她在那裏,他就在外麵看上一眼就走。沒想到他一到了那裏就不想離開了,盡管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她就在那裏啊,在那麼近的地方,知道這些就夠了!
如果有外人在此,此時一定會非常驚訝。帝都數得上名號的俊美貴公子,如今卻是一臉憔悴,皮膚蒼白到病態,眼睛深深陷了下去,嘴唇也微微泛白。
就連一向最喜歡的騷包打扮今天也沒有穿,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薄的風衣。整個人消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走。
他此時手裏夾著一根煙,煙已經快到盡頭了,而拿著煙的人卻一直沒有吸過一口。
“阿梨,你現在還好嗎?”衛翼看著遠處喃喃自語。
自從知道陸梨的母親竟然是自己間接害死的之後,他就派人去詳細查了整件事,終於讓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一開始有人三番五次試圖製造意外置他於死地的時候,他就暗中調查過,一切的線索都隱隱指向一個人。
當初他不願意相信,一心一意的認為是有人想要用離間計,以此來離間他們兩兄弟的感情。
沒想到真相居然真是如此!
當他去找自己的大哥衛沉對質的時候,他的大哥完全沒有因為他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而表示驚訝或者立刻解釋這是誤會之類的,而是一臉冷靜的對他說:“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殺你啊!難道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可是我們是親兄弟啊!而且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衛翼還是無法相信,他滿是震驚的看著這個他一直非常敬重的大哥。
“你還記得小白嗎?”衛沉突然問道。
“小白?”衛翼一臉茫然。
衛沉臉上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諷刺表情,他冷冷的說道:“小白是我小時候養的一隻小黑貓,那時候就因為你跟我要它,而我沒有同意,你就去找母親哭鬧,後來母親就叫人把小白丟掉了。”
“小白不是自己走丟的嗎?”
“原來母親是這樣告訴你的?”衛沉垂著眼皮,露出了理所應當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這個穩重的大哥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性子。小時候他還曾經離家出走過一次,一走就是一晚上。回來之後,大哥就被爸媽關了禁閉,再出來之後就漸漸有了如今的沉穩性子。
“原來那一次你離家出走是為了找小白?”因為記憶實在太過久遠,衛翼想了好半天才終於想起了一些片段,他記得大哥被關禁閉的時候,他還曾偷過東西給大哥吃。
“對不起,我,我一直不知道。”意識到所有的事情可能就是從這裏開始的,衛翼一臉愧疚的看著衛沉,“大哥,你收手好不好,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衛沉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再也沒有了他熟悉的笑容,衛沉冷笑一聲說:“收手?來不及了!明明是兩兄弟,可是公平這兩個字卻從來沒有出現在我身上過!就因為我比你早出生幾年,所以就活該我總是跟在你屁股後麵幫你收拾爛攤子?就因為我是哥哥,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必須繼承衛家的家業?就因為我是長子,所有我喜歡的不喜歡,甚至是我厭惡和憎恨的,我都必須要做!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什麼都必須要讓給你,小白是這樣,我心愛的玩具,甚至是爸媽都要讓給你!”
“憑什麼?”衛沉冷漠的表情中帶著一種少有的瘋狂,他死死的看著衛翼,近乎尖叫的又問了一遍,“憑什麼?憑什麼你想做什麼做什麼,哪怕就是聲名狼藉,父親、母親、爺爺、奶奶,所有人都要護著你愛著你,還不斷的跟我提醒,‘你是哥哥你要多照顧照顧弟弟’、‘弟弟不懂事你多擔待’。”
“可是我,突然不想擔待了,我受夠了!”衛沉猛地將手中的文件全數砸到衛翼腳下,“就連這家破公司都是你搞出來的,結果卻非要讓我來接手!難道就你是衛家的孩子,我就是撿來的,我活該一輩子伺候你不成?”
“大哥,不,不是這樣的。”衛翼從未想過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哥哥,居然心裏一直都是這樣看待他的,心中湧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和愧疚。
“不是這樣的?那是什麼樣的!”衛沉一瞬間又回到了往日沉穩的形象,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他笑著看著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的衛翼,一字一頓的說,“衛翼,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那就是,你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既然他們非要你出現,那就由我負責讓你消失好了。”
指頭的痛感將衛翼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愣愣的看著明亮的煙頭,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鬆開了手。
“嗬,或許大哥說的沒錯,我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他的到來不僅害死了無辜的朋友,害得陸梨成了孤兒,還讓那個他從小就無比崇拜的優秀大哥瘋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