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華瀲一踏進扶風閣, 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難道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這是要挖我的心啊……”
“旨意已經下來了……快擦擦眼淚, 漪漪馬上就過來了, 你這個當娘的可不能在孩子麵前失態。”
“怎麼, 不許抗旨如今還不許我哭了?!……唔唔, 我苦命的孩子……”
一進大廳就見自家爹爹摟著娘親低聲哄勸, 對於自家娘親多愁善感的性子她已經習慣了, 好在鬱三爺——也就是她爹就吃這套,每個月都要上演幾次這樣的戲碼。
不過聽他們說話的內容,鬱華瀲心裏已經有些底了, 收拾好情緒,她快步走到倆人身邊。
“爹爹你又欺負娘了?”鬱華瀲拽著鬱三爺的胳膊嬌嗔道。
在很久之前,鬱家三爺和自家娘子親熱的時候被六歲的鬱華瀲撞見了, 什麼都懂的老司機不得不裝出一副天真無邪乖寶寶, 猝不及防目睹一場活春宮,某人“滿臉天真”的脫口而出:“爹爹你是不是在欺負娘親, 娘親都哭了。”
鬱三夫人羞惱得鑽進被窩, 在女兒一臉“果然如此”的鄙夷表情下, 滿臉尷尬的鬱三爺含淚背下了“欺負娘親”的黑鍋, 狠狠斥責了一頓沒有看住小姐的下人, 隻是“欺負娘親”這個陰影一直深深印刻在倆人的腦海裏, 久久不曾忘懷。
果然聽見女兒的話,夫妻二人不約而同的僵住,鬱三夫人表示, 好像突然哭不下去了?
“漪漪, 你今日感覺如何,可有不適?”鬱三夫人拉著女兒坐下,左瞧右瞧,這一病好不容易養起的一點肉眨眼又消下去了,如今更是要去那險惡的深宮。想到此不禁悲從中來,又怕女兒擔心,隻能生生忍著眼淚。
“宋先生也說我沒事了,娘親你就放心罷。”鬱華瀲笑意漣漣的挽著娘親的手,假裝沒發現她的異樣。
鬱三夫人還是沒忍住,借口更衣喚丫鬟去了內室,大廳裏隻剩下鬱三爺和鬱華瀲眼瞪眼。
最終還是鬱三爺敗下陣來,他咳了咳,開口。
“漪漪,一會兒和我去一趟你祖父那兒。”
他這個女兒雖然體弱,可一向是個有主意的,而且這件事事關她的終身大事,瞞著也沒什麼意思。旨意已經下來了,既然不能改變,隻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好。”
“漪漪可知,為何皇上要力排群眾舉辦科考。”老人撚起一顆黑子,落在白子的旁邊。
“世家。”鬱華瀲沏好茶,將茶盞呈給祖父,跪坐在一旁。
“對,世家啊世家……世家就是皇上心裏的刺。曾經這根刺幫了他很多,可是如今,他已經不需要太強大的刺了。”老國公撫了撫白須,歎道。
“可惜刺已經紮得太深,一動,就可能危及生命。”鬱華瀲又端了一杯茶遞給父親。
“是啊,所以他需要聯合其他刺拔掉那顆最深最不聽話的刺,既是懲罰也是警示。”鬱三爺接過茶盞,猶豫片刻,落下一子。
“從先帝那會兒,就已經開始打壓世家了,可惜先帝性子太過溫和,最終也沒能撼及世家根本。”老國公說到可惜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身為世家子弟的自覺,還撇嘴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