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承包幾十個窯子的都是一方大佬級的牛叉人物。
近些年來國家對煤炭行業進行整頓,開始有計劃關停小窯,一方麵是對有限能源的統籌管理,一方麵要杜絕亂開亂采,引起國家注意的也不光是大的方麵因素,四處招搖的窯主們也是太紮眼,團購豪車幾十輛,這是舉國震動的一個事件,國家能源再這麼流出,損失就無法估量。
現在的劉弘義就握著一個掏不盡的金碗,他都不用怎麼動腦筋,腰包就豐鼓起來。
進了老爸的辦公室,桌子上隨便就扔著整條‘中華’煙,在這裏,誰拿著時下的高檔煙‘紅塔山’進來,肯定砸你臉上叫你滾。
中華煙也得是軟盒的,硬盒的都沒臉進西瓦窯的辦事處。
這破舊的青石砌成的院落裏,誰又能知道這裏藏著多令人吃驚的奢侈。
條件是差了許多,但這裏收獲的卻是與之不相配的巨額財富。
什麼龍井、碧螺春隨便就堆在茶盤裏,和那幾個汙漬斑斑的大茶缸子放在一起,看著都覺得紮眼。
這兩天連著下大雨,致氣溫驟降,房裏的地上插著一個電爐子,一是用來燒水,一是取暖。
聽說是劉總的弟弟和兒子來了,辦事處的兩個副主任陳誌民、周保平都過來了,還有一個會計和司機,也都忙著燒水沏茶什麼的。
辦公室的內裏套著一個休息間,是老爸平時休息睡覺的地方,這三個月,他基本就呆在這裏。
“沒什麼事大老遠跑來看我?兩個神經病。”
劉弘義哭笑不得。
但在劉堅的眼裏,與老爸陰陽相隔了二十多年,此刻的他眼裏蘊儲著豐足的淚水。
別人無法體會他這種心境,還以為這是孩子真的想他爸了。
劉弘義看著兒子的表情,心裏沒來由的一酸,眼眶也有點紅。
“老四,你坐著休息下,喝點茶,我和這小子進裏屋說說話。”
劉弘義怕給別人看到他一個大男人落淚,當先入了屋,趁機抹掉快溢出來的眼淚。
劉堅跟了進來,一進來就抱住了老爸。
“爸,我夢見你給洪水衝走了。”
眼淚不受控製的溢出。
老爸分明感覺到兒子的親情,也緊緊摟了一下兒子,替他擦拭眼淚。
“你小子,就不能盼你爸點好?”
“爸,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個事,你一定要聽我的……”
“什麼事,你說說看。”
劉堅把和二舅說的那個‘夢’也和父親說了一遍,“……我見到二舅,也和二舅說了,爸,你就是被這次的洪水衝走的,我不要你再衝走,我不讓我媽這就守寡,我不要妹妹和我失去父親,爸,我求求你,你一定要聽我的……”
說著話,劉堅給老爸跪了下去。
老爸也給這個故事弄的淚眼模糊,一把揪起兒子,不叫他跪下。
不過,老子受兒子一跪,那不算什麼的,但在這個時代,這樣的跪不會出現在哪個家庭了,這說明事態很嚴重。
“一個夢而已,你小子太誇張了吧?”
“爸,二舅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劉弘義苦笑,“兒子,這種事是胡亂說的嗎?你知道要按照你那個說法,那得進行多大的防患準備,會驚動整個黑崖溝的,萬一沒事,這麼折騰會給人罵死的,再說了,你二舅是副礦長,多高的威信,這麼折騰一番,但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就不好交待了,隻會讓很多人恥笑他。”
“爸,二舅威信高,怕人恥笑,你就替他做,你是小人物,你不怕人恥笑,對不對?”
“兒子,我是不怕人恥笑,但傳開了也不好聽,我畢竟是你二舅的妹夫,換個說法,我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會是你二舅的授意,你懂不懂?”
“爸,你必須做,做錯了最多被人恥笑你,二舅不出麵,又是副礦長,怕沒人敢明著嘲笑他,但是這事真要應驗,你想想那是多大的收獲?隻是為了你和二舅,我也認為要去做一些事,防患總強過什麼也不做呀,這麼大的雨,連下兩三天,爸你心裏就不怕嗎?”
劉弘義轉過頭看了看窗外,雨點子真的很大,下的很急,山路上的水嘩嘩的,都快看不見路了。
要說他不怕是假的,但他絕不相信會有什麼山洪從這裏冒下來,幾十年來都不曾聽聞過這樣的事,基本沒有這個可能。
“爸,信我吧,全當陪我瞎折騰這一次。”
“你這小子……”
劉弘義再次苦笑,但對兒子的寵溺,真的沒有想過要拒絕他。
“那你說,讓爸怎麼做?隻要別太過份,爸就圓你這個‘夢’好了。”
到底是爸爸,對兒子寵愛起來是沒有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