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帝走後, 太子把自己關在寢殿裏, 足足一個時辰, 長青沒有去打攪他, 讓小鬆子警醒著些伺候, 自己去了一趟秋節院。
寶兒不知道自己替蘇荷瞞著是錯還是對, 可是她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蘇荷肚子裏的孩子一旦被查出來不是太子的就是個死,萬一瞞住了,也是要提心吊膽一輩子的事情, 她不太敢想後果,蘇荷卻是慢慢的冷靜了。
打發走如詩如畫,蘇荷回了房打理了一下自己, 她雖然沒有被太子幸過, 卻也知道些東宮的事情,太子風流, 常幸宮人, 以前南園的丫頭十個裏有五六個都是被幸過的, 所以她才有底氣去賭一賭, 賭贏了皆大歡喜, 賭輸了也怪不了別人。
寶兒小心翼翼的低著頭伺候, 李良媛臉色難看的厲害,目光落在打扮一新的蘇荷身上,簡直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如畫冷笑著說:“主子, 您瞧她那輕狂模樣,已經把自己當成半個小姐了。”
蘇荷捏著帕子沒說話,低眉順眼的模樣,若是平日自然很討人歡心,可是如今……李良媛捂著一起一伏的胸口,氣得眼前都在發黑。她對太子已經漸漸的沒什麼念想了,但是三個月前,正是她剛剛進宮,和太子濃情蜜意的時候,那個時候,和她一起長大的丫頭就已經背著她上了太子的床,真是好手段,讓人惡心透了。
“小姐,我……”蘇荷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小姐的事情,小姐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奴婢不在乎。”
李良媛把手邊的茶盞砸了,“爬床都爬出龍種來了,還說沒有對不起我!”
寶兒第一次見李良媛發火,一貫溫柔的神色像是被撕碎的畫像,扯開雲淡風輕的外表露出猙獰血紅的內裏,她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低著頭。
正在這時,外間傳來一聲通報,說是東宮掌印求見。若是放在從前,李良媛是看不上一個太監的,就是太子來了她都要給點臉色瞧一瞧,然而她已經失寵許久,見識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不能慢待,讓人好聲好氣請了進來。
墨色緞麵的靴子踏進一步,玄色的布料露出一截來,外頭則覆蓋著花色繁複的鴉青色麒麟緞,一個小太監在前頭撩起簾子,長青微微抬頭,目光落在裏頭,看清情形,唇邊帶上一抹笑意。
“請良媛主子安,蘇姑娘之事,柳太醫已經說了,奴才此來是為向蘇姑娘核實一下時間,不知能否通融?”
他話說的恭謹,然而卻是陳述的語氣,李良媛眼裏帶上冷意,說道:“問吧,我也想知道,殿下是什麼時候,怎麼幸的她。”
長青的目光落在裏間伺候的人手上,在寶兒微白的臉色上停頓了一下,心下知道李良媛是不打算給這個蘇荷留半點顏麵了,麵上卻不露出些什麼,輕聲道:“蘇姑娘,太子每次臨幸宮人,在花紅本上都有記錄,奴才查了四個月到兩個月之間的記錄,都沒有發現你的名字,應該是殿下私幸,還請蘇姑娘給個確切時間,最好能有些讓殿下想得起來的細節,這樣奴才好和殿下核實一二。”
蘇荷早有準備,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是二月初三,那晚殿下喝醉了,良媛主子身上帶紅,奴婢心裏存了非分之想,就……和殿下成了事。”
李良媛冷笑一聲,如詩如畫臉上更是帶上了鄙夷的神色,長青一頓,道:“蘇姑娘確定是二月初三?二月初三那天,殿下並未飲酒。”
蘇荷臉上絲毫沒有露出破綻,她似是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道:“那就是二月二或者二月四吧,總之這個日期前後了,那天我太慌了,沒記得住多少。”
長青點點頭,讓隨行的小太監把蘇荷說的話逐字逐句的記下來,臉色並沒有一絲的不對。
蘇荷見過了長青這關,總算是鬆了口氣,臉上也帶出些輕鬆模樣來,她下意識的朝寶兒看去,卻見寶兒根本沒看她,目光落在長青的臉上,滿滿都是擔憂的神色。
心裏咯噔一下,蘇荷死死的按著自己的小腹,她差點忘了,寶兒和這個太監是一對,那她會告訴他嗎?會因為害怕被她連累了他,而把她揭發出去嗎?
長青讓人把蘇荷的話記下來,李良媛的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行了,長青知道分寸,沒再刺激她,恭恭敬敬的退下,寶兒連忙向李良媛告了罪,小步的追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長青的腳步就放慢了一些,他剛才瞧著寶兒的臉色就不對,知道她肯定是有話想和他說,果然寶兒追了出來,一頭就紮進了他的懷裏,滿臉都是驚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