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六月是荷月, 秋節院的池塘裏漸漸蔓延開青翠的荷葉, 偶有幾朵鮮嫩的荷花苞從層層碧葉中探出頭來, 嫋嫋婷婷, 姿態喜人得很。

李良媛不折騰了, 寶兒仍是有些發怵, 每日也不在她麵前晃悠, 常躲遠了去到池塘後的小屋,或就在水榭裏繡花,開始寶兒還懸著心, 一連好幾天過去,都沒再有什麼風浪,她才安定了。

她是清閑了, 長青卻不知為何忙了起來, 即便是太子不在,他也每日忙到很晚才回來, 寶兒有的時候都等不到他回來, 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連著小半個月都是如此。

這會兒正是一年四季裏最惱人的時節, 白日裏酷暑難耐, 晚上蚊蟲叮咬, 連呼吸都是冒著熱氣的,寶兒才被折騰幾天就曬得一身傷,何況是長青這樣的早出晚歸, 她心疼的沒法子, 堵了幾回都沒從長青口中問出到底是為什麼,還是小鬆子看不下去,悄悄的拉了寶兒說話。

“寶兒姐姐,這你就不知道了,東宮掌印主管東宮各項事宜,本來該是三人輪值,殿下不樂意身邊跟著太多人,隻讓掌印一個人管,之前興華苑和南園那邊一直是獨立出去的,掌印也就一直隻管殿下寢殿的事情,”小鬆子低聲的說道:“後來兩位良媛主子進宮,殿下沒管,一直是由她們自己負責各項事宜,前些日子姐姐受了委屈,掌印就把職權都攬回來了……”

若是興華苑,自然不在乎這一點半點的份例,叢春院有太子時不時的照拂,也沒人敢苛待,可秋節院那邊久未承寵,想過得順心,自然不能得罪把著份例的人。

寶兒當然懂這個道理,可是她心疼,東宮那麼大,上上下下多少人多少張嘴,一個人怎麼管得過來?尤其這樣的天氣,哪怕坐著不動都是煎熬,更何況是忙著公務呢?

見到寶兒的神色,小鬆子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姐姐,掌印這麼下去不行的,好好的人把身子熬垮了可怎麼是好?掌印都是為了姐姐,姐姐也該勸勸掌印啊,本來就是三個人輪值的職務,一個人做三個人的事,這不是要人命嗎?”

送走小鬆子,寶兒把房裏的燈都點上了,站在院門口等長青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比起平日不算早,本以為長青也不會回來的太晚,沒想到她硬生生站了快一個時辰,遠遠的才有一抹昏黃的燈籠光亮映入眼簾。

寶兒平時實在等困了,從不會委屈自己,都是乖乖上床睡覺,然而今天一直咬牙等到半夜,見到長青的時候,差點要哭出來。

“大半夜的不睡覺,站在外頭幹什麼?”長青打著燈籠,略照了照,就見寶兒恢複了白嫩的麵皮上四五個顯眼無比的蚊子包,忍不住蹙起眉頭。

寶兒氣哼哼的把院門拴上,拖著長青往屋裏走,她動作太急,差點沒讓攏著油碟的燈籠底撩了手掌心,長青把燈籠拿得遠一些,免得燙著她。

屋裏點著艾草,蚊子少一些,但幾盞燈都點著,蚊子在燈下飛來飛去,發出細細的嗡鳴聲,惱人得很,寶兒把給長青留的兩個包子用油紙攏著,帶了幾分強硬的把人拉上床,收好蚊帳。

“你先吃,吃完了我有話跟你說。”寶兒把包子遞給長青,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他,大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越是單純的人心思越是玲瓏剔透,即便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來,長青也一眼就看出寶兒眼裏掩蓋不住的關切,他無奈的接過包子,咬了一口。

寶兒把床頭早就放涼的茶水端給他,長青把茶水慢慢的喝完,手裏的包子卻是咬了一口就不再動了。

盛夏時節,越熱越不想吃東西,尤其是那種忙過之後整個人都累得不行,明明很餓,卻什麼都吃不下的感覺最折磨人,寶兒有過這種經驗,也沒說什麼,把包子收拾了。

這些天小鬆子每日都來送冰,滿滿的一盆,能用一夜,長青起初出了些汗,進了臥房就好得多,寶兒把冰盆放在了床底下,透過竹席,微涼的寒意蔓延上來,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好了,現在我們來說正事。”寶兒把枕頭挪到一邊,盤腿坐在長青的正對麵,正襟危坐的樣子一點也不嚇唬人,反而透著幾分小大人似的可愛。

長青的視線落在寶兒臉上,忍不住莞爾,他輕聲道:“臉上癢不癢?箱籠裏有蘆薈膏,我去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