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個月, 叢春院那邊也傳了喜訊, 趙良媛生了了男嬰, 比秋節院的小主子討喜得多, 眉眼秀氣, 不哭不鬧, 太子喜歡得很, 即便再忙也會時常抽出一些時間過去看望。
太子妃回宮那日正是清明過後三月三,裁軍事宜正式提上日程,是個人都知道姬家即將失勢, 至少也是從手握天下近半兵權的大將軍轉為尋常的戍邊元帥,太子反而一改常態,拋下正得寵愛的趙良媛, 紮紮實實在興華苑陪了太子妃好幾天。
兩個良媛相繼生產, 按理說這會兒正是封新人的時候,太子卻似成了話本裏的癡情郎, 即便太子妃連房門都不讓他進, 他都沒有絲毫要幸旁人的意思, 到了晚上就在興華苑的西廂睡下, 過得好似苦行僧一般。
然而應天帝卻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傳的風聲, 應天帝聽聞了東宮這些日子的情況,竟然親自挑了四個相貌出挑的官家女送到東宮來,賞賜了許多東西, 鬧得陣仗還不小。
一下子多了四個主子, 東宮從來就沒這麼熱鬧過,太子風流不假,但對外是給足太子妃麵子的,這些年上了品級的妾室不超過三個,這一回倒是一步就位。
“殿下,這是宋良媛送來的湯,說是熬了一個下午呢。”秋墨端著一盅湯進來,見太子低著頭沒看她,偷偷給了伺候筆墨的寶兒一個眼神,寶兒立刻會意,後退了小半步。
太子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嗤笑一聲,“哪家出來的姑娘,還知道怎麼給男人燉補湯,也不嫌丟人,放著。”
秋墨連忙走近了些,放了湯水,和寶兒換了位置,低眉順眼的磨起墨來。
幾本奏折很快批完,太子一抬頭就見秋墨半傾著身子給他磨墨,春衫薄透,加上這姿勢撩撥人得很,他挑了挑眉,微微側頭,瞥見寶兒低著頭已經退到了後麵,頓時有些無趣了,淡淡道:“去把架子上那冊高祖本紀拿來,我看會兒書,晚上去興華苑。”
四個通房裏,秋墨的脾氣最軟,本來是瞧著太子一直不去四個新主子那裏,太子妃那邊又冷落他,鼓起勇氣才來邀寵,不曾想太子寧願去興華苑吃冷落,也不肯幸她,眼圈頓時紅了,委委屈屈的去拿了書。
太子有些煩她,隨口讓她出去,秋墨眼圈更紅了,背過身就掉了眼淚,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她們在這裏伺候幾年了,把書房伺候的人都換成太監才叫清靜。”太子抿了一口長青遞來的茶,有些歎氣,“女人太蠢了也不好,一天到晚除了邀寵沒個別的,沒意思得很。”
長青沒說話,太子瞥他一眼,道:“那四個人怎麼樣,是誰的人分得清楚嗎?”
“回殿下的話,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周良娣是周孝先周大人的愛女,沒什麼可說的,宋良媛是新任潁州太守之女,按說該是陛下的人,但行事過分張揚,像是靶子,鄭昭訓是禮部右侍郎庶女,瞧著是來湊數的,倒是楊承徽出身皇商之家,身份太低,能做人,反而摸不清楚來路。”
太子聽了,摸了摸下巴,沒一會兒自己也樂了,嗤笑一聲道:“倒不知我那父皇,什麼時候學來這些婦人手段,不過是幾個後宅女人,左右我不過去就成。”
若是旁人說這話,自然不敢這麼篤定,然而太子自小見慣了絕色佳人,平日放縱歸放縱,真要說到定力,還真沒幾個人比得過他,畢竟美人看多了,也就是一塊肉罷了。
傳過膳,外間天色已然微黯,太子沒要長青跟著,直接去了興華苑,他複位絕大多數是姬鎮之功,而且有過被廢的經曆,他這儲君之位坐得並不穩當,與其把希望寄托在那個老糊塗的頭上,倒不如和姬家站在同一陣線,雖然他也讚成裁軍,但至少不是現在。
寶兒把書房收拾了,事實上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隻略略整理一下書,文房四寶歸位,也就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回宮之後,空閑就多了起來,比在宗人府的時候都要空閑,不僅是她,長青也是。
“剛才秋墨都哭了,你先回去,我去找下她,跟她說說話就來。”寶兒推了門出來,沒想到長青還等在外頭廊簷底下,朝他擺擺手。
長青輕聲道:“讓她哭去,再不回去天都要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