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宗子推舉之時已然入夏, 恩科剛過, 京城還沒從天下舉子盡入皇城的熱鬧中緩過勁來, 處處都能聽見學子高談闊論, 百姓議論紛紛。

今年的恩科由孫朝遠監考, 故而高中的舉子都能被尊稱一聲首輔門生, 而孫朝遠本人, 其實是有些意興闌珊的,加上景王入京的事情壓下來,到底也沒真收個弟子。

景王入京不是小事, 朝中上下都十分警惕,蓋因眾人心裏都清楚,盤踞南疆多年的景王和有勢無權的秦王齊王等人不同, 南疆的兵力先不提, 諸位宗親之中,隻剩下景王一人還有親王之位, 假若江開出事, 比起另立一個傀儡幼主, 顯然是景王的勝算明朗。

孫朝遠專門為此調動錦衣衛, 連皇宮守備巡防都顧不上, 每日裏暗中監視景王府動向, 確保隻要景王一有異動,和親衛軍人數持平的錦衣衛能夠第一時間上陣。

簡直是有些兒戲的法子,然而景王確實就是這麼一個兒戲的人, 現在年輕一輩的不清楚, 孫朝遠心裏可是有數,當年應天帝和景王爭太皇太後,眼睛都爭紅了,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言不合就打,而且是見一次打一次,有一回慪氣狠了,景王半夜裏拎著磚頭翻了東宮牆頭,拍了熟睡中的應天帝一臉血。

年輕時候不著調,後來也沒好到哪裏去,堂堂一個親王,竟然真就為了一個女人終身不娶,弄到現在知天命的年紀,膝下連個繼承王位的兒子都沒有。

比起三千親衛犯上作亂,其實孫朝遠更擔心景王去麵見小皇帝的時候隨身揣了把匕首,一言不合就把人給捅了……

然而直到宗子推舉前兩天,景王府中一點動靜都沒有,景王挨家挨戶地串門,把京城上得了台麵的勳貴家走了個遍,你要說他是收攏人心去的,他無論大小勳貴隻要是認識的都串了個遍,大部分還都是沒什麼實權的空架子人家,朝中官員府上,他還不稀罕去。

長青每次去內閣,都能聽見孫朝遠在那裏唉聲歎氣,摸不清楚景王到底是怎麼想的,孫朝遠簡直連覺都睡不著,沒幾天的工夫,人都瘦了一圈。

正在這個時候,孫盛急匆匆地進門彙報情況,連長青心裏都冒出“終於來了”這個念頭。

孫盛喘著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內閣幾人也顧不上許多,連忙湊上前,長青放下了手裏的公文,也看向孫盛。

“爺爺,那個宋之清官道上衝撞景王爺,被景王府的親衛抓起來了,沒送五城兵馬司,直接抓回去了!”

眾人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宋之清是誰,實在不怪他們,而是孫盛直呼其名的多半都是和他同齡的衙內,這宋之清也不例外,是禮部尚書宋正秋之子,今科剛剛落第。

孫朝遠緊繃了許久,卻等來這麼一個屁都算不上的消息,整個人差點都沒懵了,孫盛卻十分凝重地擰著眉頭說道:“我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宋之清好端端的腦子也沒進水,跑去衝撞親王車駕幹什麼?錦衣衛的弟兄們說,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被……”

話還沒說完,孫朝遠一巴掌拍在孫盛腦袋瓜子上,“我問你,人是衝撞了景王不假?”

孫盛喏喏,孫朝遠怒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讓你盯著景王的動向,什麼亂七八糟的都來彙報!”

長青微微挑了一下眉頭,道:“孫大人,先不忙,孫指揮使,你說的那個宋之清,平日裏風評如何?”

“他?”孫盛愣了愣,耿直地說道:“是周驚蟄那一波人,我平時不愛跟他們玩,這人不是個東西。”

孫盛沒接管錦衣衛之前,是京城一等一的衙內,周驚蟄是周孝先獨子,在周孝先發跡之後才算正式打進了京城頂級衙內的小圈子,並迅速聚集了一幫不上不下的紈絝子弟,像孫盛這樣的老牌衙內就有些瞧不上這些人。

到底是年輕人的彎彎繞繞,孫盛解釋了幾遍才讓這些內閣的老頭們理解,長青想了想,問道:“宋之清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哪怕不在衙內圈子裏混了,孫盛的消息依舊十分靈通,當下不假思索道:“昨兒早晨這孫子在飛鶴樓占了一個賣唱丫頭,不是我說,他家裏那麼多房妾,一半兒都是這麼來的,我跟烏文疑說好了,等忙過陣給他個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