胞弟(1 / 3)

瀾王府最近總是叮叮咣咣敲打個沒完, 這邊加高圍牆那邊封鎖門窗, 連帶著夜府也被噪音覆蓋, 下人們被攪擾得不行, 紛紛向月牙吐苦水, 月牙不經意說與夜懷央聽了, 她卻隻是笑。

怪誰?還不都是因為她擅闖瀾王府!

下人們當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家主子鬧的, 也不敢去驚動她,隻能默默忍受,可夜懷信就不一樣了, 他是夜懷央的雙胞弟弟,等於是這夜府的半個主子,偶爾過來躥一趟, 今天一進門就擰起了眉頭。

他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書房, 推開門一看,夜懷央果然正在裏頭處理事務, 他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張口便問道:“姐, 隔壁在搞什麼鬼?一大早就這麼鬧騰, 我耳朵都快炸了。”

夜懷央抬頭看了看那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 不答反問道:“今日沒去太學上課?”

“去了, 又回來了。”夜懷信從身旁的瓜果盤裏抓了一把杏仁,嚼得咯嘣響,“那幫老頭子實在迂腐得緊, 四書五經翻來覆去地講, 我都能背了,也不知道講些別的。”

夜懷央淡淡地說:“你再這樣下去小心大哥親自出馬給你找個先生,天天在家裏盯著你讀書,到時看你怎麼辦。”

“不會不會,我隻要裝過這一陣子大哥就走了,到時天高皇帝遠,他還抓得住我?”夜懷信胸有成竹地說著,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喏,就跟你似的,說是回本家,這都一周了東西還沒收拾好,不是一樣在使緩兵之計?”

“就你機靈。”夜懷央瞪了他一眼,卻緩緩牽唇笑了。

夜懷信也笑,又掰了一塊花生糖扔進嘴裏。

莫說應付夜懷禮是不是有固定套路,他二人本就是雙胞姐弟,在某些事上自是心靈相通,有時候對方想什麼都不必察言觀色,自然而然便知曉了。

兩年前夜臻與妻子歸隱,本欲將家主一位交給懷禮,他是族中小輩裏年齡最大的,也最穩重內斂,擔起一家之責再合適不過,可他那時已經榮為少將軍,一心撲在衛國戍疆上,對族中之事實在分身乏術,於是便想捧懷信上位,懷信卻極力推舉懷央。

那時候懷央才十六歲,性子恬淡不怎麼愛說話,從未對他們訴說過內心所想,可懷信偏偏知道她對家主之位的希求,在與懷禮談過之後,兄弟倆合力將懷央推上了這個位置。

如今,這份心有靈犀更勝從前。

“最近要是沒事的話替我去嶺南跑一趟。”

夜懷信正百無聊賴地賞玩著書房裏的古董,聽到這話眉峰一斜,放下手中的唐三彩轉身問道:“怎麼,又是為了隔壁那家夥?”

夜懷央未答,細白的柔荑微微一抬,把案上那本新訂好的活頁卷宗遞給他看。

他伸手接過,習慣性地掂了掂,重量很輕,打開一看果然隻有幾頁紙,除開第一頁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其他三張都是地圖和表格,他粗略地掃視了一遍,繼而抬頭道:“白家祖籍嶺南,白行之又是封疆大吏,在當地作威作福並不奇怪啊。”

“你再仔細看看。”

夜懷央抿了口茶,嫋嫋熱煙自眼前飄過,宛如罩上了一層輕紗,朦朧而飄渺,可那眼角眉梢的鬱色甚是明顯,遮都遮不住。夜懷信的心似被扯了一下,不由自主又垂眼去看,嘩嘩的翻頁聲中,他的麵色逐漸變得凝重。

“嶺南的布防有些奇怪,就像是……”

“就像是為了給夷族進攻而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