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1 / 2)

後來的路途都十分順暢, 他們也就重新坐回了馬車, 盡管越往北走風景越是不同, 但看久了也會乏味, 正好楚驚瀾和裴元舒在談論有關靖州鄧家的事, 夜懷央便豎起耳朵聽著。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鄧氏作為在太.祖皇帝時被分封並承襲至現在的異姓王, 儼然已經成為一方霸主,先帝在位時曾經下狠手整飭過幾次,都未能斬草除根, 楚桑淮即位後大肆揮霍銀兩,又沉迷於酒色,根本就沒管過靖州局勢, 所以鄧氏的不軌之心就像那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了。

嶺南緊挨著靖州, 又是水土豐饒之地,難免被人覬覦, 再加上白行之那件事導致朝廷與嶺南守將常欣鬧得很不愉快, 在鄧氏的屢屢勸誘之下她已經暗中投靠了他們, 所以鄧氏在嶺南圈地屯兵之事她完全當做不知道, 自然也不存在什麼反抗了。

這一連串的麻煩事是楚桑淮解決白家時根本沒有想到的, 所以他才會如此震怒, 可實際上早就有人料到了這一切,那就是嶽廷。

也不知道他之前跟裴元舒說了什麼,反正他一路都很淡定, 楚驚瀾看在眼裏, 狀似隨意地問道:“不知裴卿對於靖州之事有何良策?”

提到公事裴元舒頓時來了神,講話也不磕巴了,句無冗詞,有條有理。

“回王爺,微臣認為既然我們是打著考察吏銓的名頭去的,不如就按照這個來,看看對方出什麼牌再說。”

“不錯。”楚驚瀾緩慢地推盞向前,眼底滑過一抹讚賞之色,“鄧天貫知道我們的底牌,我們卻不知道他的,如此情形下以靜製動方為上策。”

裴元舒弓著身子接過那杯清茗,淺啜了一口方道:“除此之外,微臣尚有另一件事想請教您的意思。”

“何事?”

“想必您也知曉微臣祖籍嶺南,自入京取仕以來也一直與同籍官員有所往來,所以在嶺南還算有些人脈,趁此機會微臣想與常欣見上一麵,若能規勸她迷途知返,鄧氏等於失去了一大助力,於公於私都對我們有利。”

茶蓋在楚驚瀾手中不停地旋動,他卻抬起頭看了裴元舒一眼,悠悠道:“計劃不錯,就是危險了些,如果常欣與鄧天貫通了氣,我們怕是別想走出靖州了。”

“所以微臣才想請王爺做決定,無論結果如何,微臣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裴元舒蜷起身體叩首,楚驚瀾把他虛扶起來,道:“裴卿不必如此,此舉雖是兵行險著,但隻需一個小技巧便可大大降低風險,無需你拿命去搏。”

“微臣願聞……”

話至一半,駿馬揚蹄長嘶,車子刹停在半路,杯盞翻倒,茶水四流,夜懷央更是控製不住地朝前跌去,楚驚瀾及時伸手將她撈回了懷中,旋即凝目望向簾外。

“擎風,怎麼回事?”

唐擎風的聲音異常低沉:“爺,有點不對勁。”

說時遲那時快,兩旁樹林之中驀地躥出十幾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包圍了馬車,那些人步履輕盈如燕,幾乎聽不見聲響,可利刃出鞘的摩擦聲卻格外清晰,劈霜斬風般劃過眾人的耳簾,讓他們瞬間凝了臉。

“看來我這輩子還真是跟刺客結了緣了,走到哪兒都能碰上。”夜懷央冷冷一笑,旋即下達了指令,“辭淵,務必把活口給我留住了,我倒要看看又是誰在搞鬼!”

“是,小姐。”辭淵沉聲應下,握著劍就跳下了馬車,唐擎風緊隨其後,似兩道異色閃電般劈入了戰局。

樹影婆娑,林深寂寂,本是寧靜悠遠的秋色卻被這刀光劍影攪得支離破碎,那充耳不絕的兵器相擊聲驚得鳥雀撲翅亂飛,小獸四散奔逃,一道道血痕劃下來更是比漫山遍野的楓葉還要紅,腥味飄進馬車裏,月牙忍不住俯身作嘔。

裴元舒雖然沒經曆過這等場麵但畢竟是個男子,加上他早就明白此行不會太順利所以心裏還是有準備的,見到月牙如此立刻遞了條手帕過去,回頭再看夜懷央,沉凝的麵容上竟是毫無懼色,當下便佩服起她的膽量來。

再看另一頭,辭淵和唐擎風兩個人雖然武藝精湛,可黑衣人總是想方設法繞開他們直奔馬車,仿佛十分確定目標就在裏麵,他們一邊抵擋著猛烈的進攻,時不時還要回身攔下衝過防線的人,久而久之便被壓回了馬車邊上,行動範圍變得極為狹小。

“在這坐好,別往外探頭。”楚驚瀾叮囑了夜懷央一句,轉身就下了馬車。

唐擎風見著他出現頓時驚道:“爺,您怎麼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