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1 / 2)

在乏味而漫長的等待中蜀地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陸珩已經成功配出治療疫病的藥方了, 夜懷央收到這封信時大大地鬆了口氣, 連日緊繃的心神也得到緩解, 誰知這一放鬆便如山倒。

本來隻是染了風寒, 她沒太在意, 也不願費時間看大夫, 便讓月牙每日熬了薑湯來喝,這天清晨,她照舊早早起床準備去茶莊走一趟, 誰知剛起身就猛地一陣暈眩,她急急抓住床架,模糊地看到幾個影子疾奔而來, 然後扶著她緩緩躺回了床上。

“小姐, 您怎麼樣?是哪裏不舒服?”

夜懷央閉目躺了許久,這才覺得渾身酸軟無力, 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竟是起不來了, 她心知自己是疲累過度, 便對月牙道:“不要緊, 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月牙憂心忡忡地說:“您別強撐了, 非要累出個好歹才行麼?事情總是處理不完的,也要讓自己緩口氣才是,不如今天就留在家裏好好歇息吧。”

“不行, 茶莊那邊……”

“有什麼不行的?”月牙叉起腰, 頭一次這麼強勢,“您再這麼不聽勸奴婢可要去請八少爺和大夫人過來了。”

夜懷信和伯母兩個人單拎出來都好對付,可加在一起能把她壓得死死的,月牙這回搬出他們倆來對付她可算是找著竅門了,夜懷央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罷了,我休息一日便是。”

月牙這才勉強同意,仔細地替她蓋好錦被並放下紗帳就出去了,剛闔上門,走廊上那個等候多時的人就迎了過來。

“小姐可有大礙?”

“暫時沒什麼事。”月牙低低地歎了口氣,似乎完全拿夜懷央沒辦法,“等她睡醒了再說,若還是不舒服就要請大夫來看看了,老這麼挺著哪是辦法?”

辭淵隱約皺了皺眉,道:“她是太累了,一邊為王爺掛心一邊還要處理如此繁重的事情,哪裏吃得消?這樣吧,我去同八少爺說一聲,他定能幫小姐分擔些事情的。”

月牙點頭道:“也好,那你速去速回。”

辭淵知道她是怕夜懷央醒來了不讓他去,於是果斷利落地走了,這個時辰夜懷信應該在外皇城,他這就去找找看。

房內的夜懷央已經睡熟,自是不知道他二人做了些什麼,或許是因為放下了心頭的重擔,這一覺她睡得格外踏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她掀了掀紗帳,外頭亦沒有掌燈,一片暗沉沉的,隻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坐在圓幾前。

她沒想太多,直接輕喚道:“月牙,拿水來。”

那人像是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馬上斟了杯溫水來,手伸進帳子的一瞬間,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讓夜懷央微微一驚,再抬頭看去,夜懷信那張俊臉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信兒?你怎麼在這?”

夜懷信不答,一屁股在床沿坐下,然後伸出手臂扶著她起身,她怔怔地由著他擺弄,可身子還是沒什麼力氣,大半重量都壓在他的手臂上,這樣的觸感不禁又讓他臉色沉了沉。

“要是辭淵不跟我說,你還準備死撐多久?”

雖是這樣問,夜懷信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徑直把溫水送到了她唇邊,她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飲著,直到幹涸的喉嚨得到舒緩才出聲。

“你做什麼學大哥講話?”

一語道破天機,夜懷信瞬間就敗下陣來,氣勢減退了不少,但聲音仍然透著不悅:“王爺和大哥不在家當然就得我來管著你,你都累病了還要他們瞞著,存心急死我是不是?”

夜懷央抿唇輕笑:“這麼說來,如今我在家裏地位最低了?”

“你別插科打諢!”夜懷信雙眼瞪得溜圓,用一種不可反駁的語氣說道,“等會兒就讓本家的大夫過來給你看看,不許再拖了!”

夜懷央連忙叫停:“別!你想驚動伯父伯母不成?”

要讓他們知道她病了,這事怕是沒完,手裏的活兒都得給她卸了不成。

“那你說怎麼辦吧?”夜懷信板著臉道。

“我就是有點累,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夜懷央揉了揉腰,難得露出了軟弱之態,“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這麼忙過,就像爹剛走的時候,一切都是剛上手,我連著幾晚都在通宵看賬本,也沒像現在這麼扛不住,或許那句話說對了,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變得脆弱起來。”

夜懷信歎了口氣,伸出手去給她捏肩膀,力道把握得極好,仿佛駕輕就熟。

“你怎麼不想想,你也是我和大哥還有姐夫的軟肋,你若是一病不起,我們又該怎麼辦?”

夜懷央唇邊牽起一抹笑,卻顯得有些無力,“我也不想這樣,可家裏有這麼多事,耽擱一天都不行,你應該明白。”

“我來之前已經向老師告假了。”夜懷信撫著她的肩膀沉聲說,“這些事暫時就交給我,你好好休息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