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班主任老師穿了一身新購置的職業裝,洋氣十足的款款走進教室。剛走到自己平常坐的凳子前卻發現缺了兩根板凳條,想是那個搗蛋鬼的惡作劇,讓孩子們主動交代,可教室裏鴉雀無聲。老師氣憤的把板凳搬到講台上,指著台下笑開花的同學們又問了半天也沒人回答,老師漲紅了臉,發誓一定要追查到底。
曉玉偷偷的扭過頭看K,他衝她單眼一眨,嘴上一抹輕笑。
紙還是包不住火,那天放學的時候,曉玉準備回家,見K的位子上課本還在,書包也躺在椅子上,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剛走出教室,就發現走廊的盡頭,班主任老師正站在窗邊對著K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看樣子非常氣憤。
K不說話,低著頭背著手站在她對麵,一動不動的認真的聽她的訓斥。夕陽溫暖的從他們身後照進來,金晃晃的,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笨蛋!”
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又輕輕一笑,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滿眼都是金燦燦的一片。
回憶就像當時的陽光,暖暖的,充滿了她的心,亦如當年。
“你還知道來找我?!哼!”
善宜瞪大了眼睛,雙手叉著腰別過頭,圓圓的臉上一雙杏眼翻上了天。
“這也不能怪我啊,昨晚陪皇上去了榭香閣,沒想到方曉玉的腳崴了,又去請禦醫,等我到這裏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啊。”林翊伸手解釋著,黑色的官袍上繡著隻威武的豹子,金鈒花帶束在腰間,烏沙頂在頭上,衣冠楚楚,威風凜凜,可臉上卻哄孩子一般的溫和無奈。對麵那個鼻孔朝天的人又是一聲冷哼,轉過頭看向另一麵。林翊無奈,背過手,歎了口氣。
“哼!又是方曉玉!這個女人實在可惡!搶走了哥哥不說,還害的本公主半夜等了那麼久,差點凍死我!哼!那天被我抓到了,看我不好好教訓她!……”
善宜自言自語了半天,扭頭一看,林翊望著遠處若有所思,根本沒有聽她講話,於是甩甩手絹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想什麼呢?!聽見我說話了麼?!”
“哦!”林翊突然緩過神來,隨便應承一聲。
“我問你想什麼呢?”善宜又叉起腰,一臉不滿的盯著他。
林翊長歎口氣,眉頭一皺:“我是突然想起了表妹天香,她也是昨天進宮的,不知道是不是適應宮裏的生活。”
“天香?……就是那個鎮北侯的女兒麼?”這個名字似乎以前聽林翊提起過。
“嗯!”
“她在宮裏不好麼?”善宜細眉一挑,完全不屑的問道。
林翊說,看著善宜狐疑的眼神,圓圓的臉蛋上微微撅起的小嘴,忽然鬆了眉頭輕聲一笑:“不是宮裏不好,是她不好!”
“她不好?”
“是啊,就為了五年前一個冬天,與皇上一次意外的邂逅,就念念不忘,不遠萬裏,不顧家人反對進了宮。可是……”
“她竟見過哥哥?!嗬,有趣,快給我講講!”善宜坐到了桌邊,擺好了姿勢準備聽故事了,林翊抖了下官服坐在她對麵。
陽光輕輕灑在湖麵上,閃著點點金黃,水光應在萬春亭紅色的漆柱上,自由的擺動著影子,龍宮一般奇幻非常。
“天呢,怎麼從沒聽哥哥說起過在北方圍場還有這麼一段美麗的故事?”善宜雙手捂住圓臉,皺起眉頭,眼前似乎就是那個有雪的冬天,緋紅的臉頰,眼波微轉,“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鎮北侯不願將自己的女兒嫁入宮中?難道還有哪裏比皇宮更舒服的麼?”
林翊當然明白善宜那些簡單的心思,有些無奈的笑道:“你是皇帝的妹妹,又不是嬪妃!怎會理解?!這皇宮就像一個金子做的牢籠,哪有自由的海闊天空好?”
善宜似懂非懂的尋子了一陣子,卻還是想不通,於是抬頭,見林翊帶笑的眼睛盯著自己,溫柔中似乎還帶了些許嘲笑,於是嘴角一撇:“唉,天香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呢?”
“嗬,天香啊……”林翊微微一笑,想了想說,“以前覺得她是個懂事又孱弱的孩子。飽讀詩書,世事洞明,心靈若水般一塵不染,從小到大她都是他爹娘的驕傲,從來沒讓他們有過一絲為難。可是這次因為要來選秀女挨了打不說,還被關在屋子裏數日。她為了說服家人竟然絕食,甚至暈死過去。沒想到她竟是一個那麼倔強的人。可是,她的堅持會為她帶來什麼呢?昨日在殿上見那朝思暮想的人匆匆走過身邊的時候,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走!我現在就去找皇上說去!這樣的女子,別說他錯過了,就是怠慢了,也將是一生的遺憾!”善宜用力按著桌子站起身來,說著大步衝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