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微冷,樹上還有知了在“吱吱”叫個不停,幾隻螞蚱不慌不忙的跳過亮燈的窗下。
皇帝伏在案前,筆尖輕盈,在燈下泛著金光的奏章上寫出一個個雋麗的字來。
“皇上,喝點茶吧!”
“嗯。”皇帝頭也沒抬,繼續微皺著眉頭書著奏折。
天香走上前,把茶碗放在龍案上。
皇帝餘光中望見桌角雪白的衣袖中一隻纖纖玉手將茶碗放在桌邊,他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抬眼看去,一個白色的影子從自己麵前劃過走到窗邊,伸手將窗子關了半扇。
那影子忽然令皇帝有些恍惚,停了筆,目光隨著她到了窗邊。她纖瘦的身子,齊腰的黑發,輕盈的步履……一個名字突然跳出嘴邊。
“曉玉?”這一聲像是呼喚,又像是自言自語。
白衣影子忽然一頓,轉過頭來:“皇上說什麼?”
皇帝見轉過身來的是天香,心中一沉,盡管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在燈下更顯得幾分動人,可終究不是他心中要找尋的答案。
“沒什麼……”皇帝轉回頭,繼續看著奏折。
天香怎會沒有聽清從他嘴裏跳出的那個名字,隻是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身“精心”的打扮這麼快就有了效果。沒錯,就連和曉玉相處多年的K不也曾經誤把她當成了曉玉劫走過麼,對於皇帝這意料之中的反應她應該感到欣慰才對,卻不知為何聽他呼喚起那個名字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失落。
天香走到皇帝案前望著燈下聚精會神的他,心中起了波瀾,不知有多久沒有這麼近的看過他了?千年,或者萬年?
今夜隻有他們兩個,他靜靜的坐在那裏,好像隻為了她而安靜的坐在那裏,供她一個人欣賞的。她忽然眼睛裏溫熱了,為了這一刻她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然而心中卻充滿了感激,之前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皇帝突然抬起頭,見天香發呆似的望著自己問道:“還有事麼?”
“啊?”天香被問的一激靈,麵紅耳赤的拿起托盤抱在懷裏說道:“沒,沒有。臣妾告退。”頭也不敢抬,倉皇的行了禮,快步出了門去。
皇帝一直望著她的背影出了門才收回目光,真的像極了那個他日夜思念的人。
這張麵孔他好像在哪裏見過,是在哪裏呢?皇帝思來想去,忽然想起一次叫一個秀女到禦書房來詢問曉玉前夜的去蹤,那個秀女是林翊的表妹,也是個有些故事的人,可那時的他卻並沒有在意。
就是她吧,天香?
第二天早上,皇帝下了朝去給太後請安,回來的時候突然昨夜那個白衣翩翩,令他憶起曉玉的人,於是轉了彎走進禦花園。
她會在那兒麼?
皇帝剛走進禦花園沒幾步就看見一個白衣姑娘在不遠處的石路上走著,身形一轉又拐進了旁邊的亭子裏,皇帝緊走兩步跟了過去,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頓時止住步子。
聽說皇帝去了慈寧宮,幾乎所有的秀女都在猜想皇帝會不會心血來潮到禦花園裏走走呢?於是傾巢出動,裝作不經意的守候在禦花園裏。似乎這個“曉玉裝”成了宮裏的時下最流行的趨勢。為了能讓皇帝多看自己兩眼,所有的秀女都穿上了她們曾經嗤之以鼻的素白,就連頭飾和打扮也都如初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