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瀾望著一臉杞人憂天的陳醒,忍俊不禁:
“鑰匙在我這裏,車怎麼會被人偷?”
“再說了,會開車的人又那麼少。”
“這可不見得,”陳醒搖搖頭,從地上抓起一把雪,用力往前一擲:
“萬一給人大卸八塊,不也能拖走麼?”
啟瀾又好氣又好笑地懟道:“你當汽車是頭牛,殺了還能煮湯吃肉?”
“為什麼不能?”
“改天我煮一碗汽車零件的湯給你嚐嚐。”
兩人邊趕路邊互掐,路也似乎不那麼難走了。
雪中,東邊的大教堂附近是一種特別肅穆的景象。
夜色加深,啟瀾的眼裏竟然慢慢地隻有黑和白兩種顏色。
黑的是教堂和四周僻靜的巷子,白的是地上蓋的的和天空裏飄著的雪。
而唐悅嫻的汽車,就是被他悄悄藏進了一條廢棄的小巷子。
這條巷子在八國聯軍打進這座城的時候,被戰火毀去了一大半。
後來也沒有什麼人在廢墟上起屋建商鋪,就一直雜草叢生。
陳醒跟著啟瀾在黑魆魆的巷子裏往前走,越走越感到心裏發毛。
“我打記事起,就聽長輩說,這兒打仗死過好多的人,”他忍不住發泄出內心的情緒:
“你為何偏偏選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啟瀾的腳步收住,扭過頭來與瑟瑟發抖的陳醒對望:
“我,也很害怕。”
“但隻有這樣的地方才沒人白天敢來。”
抱怨歸抱怨,兩人最終還是找到了掩埋在厚厚白雪下的汽車。
它靜靜地立在積雪中,車頂被雪覆蓋了一大半。
看似一座石雕,卻精神十足。
就像一匹上古的神獸,隨時可待命出征。
啟瀾從兜裏摸出鑰匙,打開車門跳上去,握緊方向盤。
陳醒也立刻鑽進去,把裏麵飄進去的白雪大把大把地丟出車外。
汽車發動。迫不及待地吐出一陣黑煙,沿著大路一直跑。
陳醒意外地在車裏找到一箱啤酒,有點想喝,連忙翻出一瓶又一瓶來。
那酒卻牢牢地緊貼瓶子不動---可惜都凍住了。
啟瀾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猜到他在翻東西,於是丟了一把眼刀來警告:
“陳兄一路上惦記美女,現在又惦記好酒啦?”
“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想啦,除非人家肯和你分享---”
陳醒聽了以後如同小偷被捉贓,一股腦地把酒瓶又塞了回去。
他的苦惱被啟瀾的話給放大了。
是呀,克麗絲和啤酒,都不是屬於他的東西。
啤酒倒還好說,有錢了自己買去;可美女,有錢了人家也不一定肯跟你走。
克麗絲就是令人心痛的相見恨晚哪。
不去救那個公務員小哥,就不會認識她。
可救了這個小哥,她又跑去找他。
陳醒忽然特別能和賈寶玉共情:女兒和男兒終究是.......緣分前生定?
想到這兒,索性有點破罐子破摔地應道:
“我是個偽君子,要酒也要色。”
“你,你這純潔少年離我遠點,當心跟我學壞。”
啟瀾給他嗆得啞口無言,隻能更加賣力地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