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醫院裏,林一堂正倚著牆睡著。他睡覺的時候,偶爾會發出一兩聲輕微的咳嗽,但不妨礙他咳完以後繼續躺。
從章文軒被秦鋒送出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就少了一份沉重的擔憂,也就有了被捕以來最好的一次睡眠。
隻是,這好睡眠是相對的,他每隔個把鍾頭就會醒來一次,僅僅比徹夜難眠好些。
“我得趕緊逃出去,趁現在警察的大部隊還沒來。”
“天全都亮了肯定就跑不掉了。”
眼下,確實是難得的好機會,秦鋒在一樓找了小美問話,而看管他的兩名警察,一名剛出去上廁所,另一名則靠著門呼呼地打鼾。
一堂從被窩裏摸出一根“繩子”來。這是他昨晚裝瘋賣傻,當著兩個看守的麵拿牙齒撕咬下來的床單布片悄悄地在被窩裏一點點擰成的“戰果”。
他們隻顧拍手看他“吃”床單的笑話,卻不知道這位少年心裏已經在醞釀一個逃跑計劃。
病房在三樓。他咬床單咬到臉頰抽筋,啃下的布條也不夠從三樓放到一樓的。
但是,用它們擰成繩子當作武器,幹掉一個並不聰明的看守,綽綽有餘。
一堂熟練地把繩子打出一個活結,屏住呼吸往門邊睡覺的人頭上一套,一個反身就把那繩子的結死死地收緊。
看守夢中感到脖子一緊,呼吸窘迫,立刻睜圓了眼睛本能地掙紮起來。
一堂怕他喊叫或弄出響聲,急中生智,咬牙用力用頭一撞,把對方一下子打得趴在地上,隨後見縫插針地抬起腿來,直接踩住看守的脖子,同時使勁地收那繩子。
雖說這幾天的牢獄生活把林一堂折磨得實在苦不堪言,但內心那股複仇的火焰燃燒得更旺,雙手的力道就更大了。
那人徒勞地蹬了幾下腿,就無助地吐了一臉的白沫。
一堂蒼白的臉上滲出了很多汗水,一半是用力,一半是緊張......
在海軍部隊也服役三年多了,雖說也殺過人,但都是手槍和部下代勞的。
這麼赤膊上陣地殺敵,也是林一堂平生頭一回,加上身體有傷,能做到一氣嗬成已經是上天眷顧。
過了一會,上廁所的那名警察回來了。草草地瞟了一眼房間,病床上的被窩裏鼓囊囊的,上麵的人睡的真是老實。
“看個傻子可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活兒了。”
“折騰了這麼久,老子也要睡覺。”
他一麵說著,一麵也找了把椅子,低了頭打盹。
此刻的一樓,秦鋒還在和小美打“心理戰”。
小美見他老盯著自己的腳看,又氣又煩地罵道:
“我的鞋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你想穿!”
秦鋒難得不發脾氣,他的語氣還挺和氣:
“你的腳都凍得紅腫了,去更衣室換雙鞋。”
他說完看了一眼無比詫異的小美,補充道:
“換完了就下班吧。昨晚的事就當沒有過。”
小美也不客氣地領了他的好意,轉身就去換衣服。
秦鋒隻顧著看更衣室的門,完全沒注意到,一個身穿警服的頎長身影從身後不遠處的走廊上走過。
林一堂把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低的,攥緊了槍,忍住疼痛盡量把身板挺直,竟然也一路無阻地從醫院大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