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板原本是讓管家給警察局打電話,花錢請他們來抓人的。不料到了眼前才發現,帶隊的不是他熟悉的劉警長,而是一個身材高大、膚色略黑的年輕男人。
“怎麼派個愣頭青來了?他們的頭呢?”
管家悄悄地湊到他耳邊:“這位是秦局長的公子,剛留學回來的,也幹的法律。聽說還挺有兩下子。”
“你趕緊多備些錢,在外國見過大世麵的人,不好隨意打發的。”
接電話後,劉警長捂著眼睛,說是眼皮發炎,吹不得冷風,把維持秩序拿大錢的任務轉給了在辦公室裏百無聊賴的秦鋒。
“唐悅嫻死了?!”他起初是不肯信的。雖然隻在牢房裏與這個勇敢前來探監的唐小姐有過短短一麵之緣,他對她的為人充滿了欽佩。
“嗯,車撞了電線杆子,都斷成了兩截。看現場的人說,她沒戴眼鏡,昨天早晨霧大了點......就是典型的車禍嘛。”
秦鋒聽老狐狸故意避實就虛,心中生疑。他把手裏的香煙和咖啡杯一丟,披了大衣就爽快地走了。
送葬的場麵之大,他確實開了眼界。但聽見人群裏有人悄聲議論說唐老板抓了個穿白大褂的人給棺材磕頭,就立刻奔著那邊去了。
“章醫生,你打起精神來,我這命還是你救的。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章文軒挨了一頓苦打,一宿不眠,加之傷心過度,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抓著秦鋒的手,用力點了點頭,掙紮著站了起來。
這時,一個小女孩像隻靈活的黑貓,從圍觀的人群裏鑽了出來。瘦小的身材,雙眼紅腫,穿著質地上好的黑色的衣裙和皮鞋,胳膊下緊緊夾著一個包裹。
“章醫生!我爸爸怎麼能這麼對你呢!”悅姍見他給折磨得遍體鱗傷,憤憤地跺腳。她戴著和悅嫻一樣的眼鏡,顯出比實際年齡大的老成。
“這個是我姐姐的日記本,我怕爸爸媽媽發現會燒了,偷偷拿了藏起來,想交給你作紀念。”
章文軒雙手顫抖,接過她手裏的那個絲綢包裹。打開來看,是一條悅嫻生前喜歡的圍巾和一本精美的厚皮日記本。
他撫摸著圍巾和本子,把它們貼在心口。又從貼身的口袋裏摸索出一隻首飾盒來。“這是我給你姐姐買的戒指。如果可以,把它給悅嫻戴上......”
悅姍拚命地點頭,把首飾盒小心翼翼地緊緊抓著,急急忙忙地沿著原路去了。她的眼前浮現出過去的時光裏,姐姐和章醫生帶她玩耍的那些愉快的日子。
為了給她治療那磨人的哮喘,父親請來了章醫生。姐姐和他幾乎是一見鍾情,礙於身份懸殊,一直都無法公開,也注定了得不到父母的祝福。
如今,姐姐走了,作為妹妹,她要永遠站在章醫生這一邊,不然姐姐在另一個世界會不安的。至於姐姐車禍後的模樣,不能讓他看見。悅姍特地在日記本裏夾了她最好的十來張照片。
那小小的身影終於到了親眷的隊伍裏。唐太太心裏一軟,也沒有責備小女兒,隻是牽了她的手,同乘一輛掛著黑紗的汽車。
秦鋒扶著章文軒一步步地往前走。車隊和人群朝著一個方向流動。“章醫生,如果你想去見她最後一麵,我會幫你想個妥當的辦法。但今天還是算了吧,場麵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