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毀身體,天冷不能穿太少。”
章文軒轉身就走。他的話裏有難以明說的無奈。小美泣不成聲,跟了過去,忽然間從背後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了他。
隨著“啪”的一聲悶響,醫藥箱頭一回從主人手裏掉落在地。北風依舊呼嘯,附近的房屋都裹在黑夜裏。
啟瀾和陳醒並排站在不遠處的樹下,茫然無措地看著他倆的身影在月光下疊在一起。
“陳兄,我經驗不足,應對不了這種場麵。你有好辦法嗎?”
“小瀾,你行行好,不要為難一個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的人。讓他們自己想辦法來解決。”
少年們呆呆地望了一會,那邊終於有了動靜。小美鬆開了他的腰,從他身後繞到麵前,替章文軒整理衣領。
“章兄,悅嫻姐走了。我也很悲傷。如果你願意,我想替她好好地照顧你,一輩子。”
“小美是個好姑娘。不要說這些傻話。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過幸福的生活。我走了,你保重!”
啟瀾見章文軒已轉身,連忙拍了拍還在觀望的陳醒,催著他一起跟過去。石媽抱著一件厚厚的大衣從房裏蹣跚而來,滿是心疼地給小美披上,拉了她回去。
他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前頭的那個人卻越走越快了,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集中到了腳上,趕著去赴一場時間緊迫的約會似的。
最後,啟瀾不得不咬牙一口氣衝到他麵前,把路口堵住,“文軒兄,等等我們呀!”他才停下腳步。
“小瀾,小陳,你倆別跟著我了,快回家吧。我想一個人去教堂陪悅嫻。”
“我們也要去看看悅嫻姐,下午我們跟過去的時候,她父親和牧師安排明天下葬。”
“我們一起去陪夜,人多了她那邊才不冷清。也隻有這一晚的時間和她說話了。”
三個人冒著刺骨的冷風,走了很遠才望見了覆蓋著薄雪的教堂。啟瀾自告奮勇地先進去。轉了一圈,他發現那口棺材並不在白天的地方,而是被移到了一側的小房間。門上有鎖,有個穿黑衣的老人在看守。
章文軒把醫藥箱放在腳下。從懷裏摸出白天悅姍送來的絲綢包裹,貼緊胸口抱著。他目光堅定,一路在流淚,不顧啟瀾和陳醒的阻攔,一步一搖地走了過去。
“老伯,求求您看在上帝的份上,準我進去看裏邊那位小姐最後一眼。”
老人擦了擦昏花的眼睛,湊過來盯著他看了又看,竟然點頭同意了。“章醫生,我認得你。今晚其實是二小姐拜托我在這裏等,說她姐姐的朋友們可能會來的。果然給她算準了。”
門開了。章文軒獨自進去。兩個少年各自站在門的一邊,安靜地等著。他進去後,一陣風把門關上。啟瀾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頭頂一片光明的天花板,感到時間是何其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