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她垂著眼簾,語氣柔軟,又有些許羞澀,不敢與章文軒對視。
“他們都睡著了。”
最後一道防線破了。章文軒無奈地歎口氣,低低地說:
“那請你來剪。”
他用肥皂細細地洗手,把剪刀擦了幾遍酒精,塞到她的手裏。
“注意,千萬別碰到傷口!”
“我明白!”
章文軒把傷員的上半身托著,朱涓涓緊張地舉起了剪刀。
“哧——”
隨著刀口飛快一劃,衣領到衣角的布料割開了一道長長的線。
剛要把破碎的衣服脫下,卻見一團血跡斑駁的東西從一堂貼身的口袋裏掉了出來,觸到了她的指尖。
一段柔滑,泛著細膩的光。一段浸透了血,凝固了發硬。
帕子本色是純白。雖然夾在了心口位置,不可避免沾了血跡。章文軒從背後小心翼翼托著林一堂,如同捧著一件容易打碎的玉器。
這團沾血的絲帕到了朱涓涓麵前。她的臉色變了變,唇角也抿緊了。
一直窗邊默坐的少年有所察覺,騰地起身。
“涓涓姐,你拿的是什麼啊?”
這絲帕一看就是女子的隨身之物。
林一堂對異性素來冷淡。可那個喜歡穿嫩黃連衣裙的黎采薇,卻是他好友建華的妹妹。
采薇是人群裏一眼就能望見的美貌少女,秀發如絲,明麗動人。
第一次見到黎建華的妹妹時,朱涓涓就有一種被比下去的感覺。此時這種感覺愈發強烈,強烈得讓她不安。
即使啟瀾來到了麵前,她依舊沉浸在難以描述的失落中,一句話都不想回應。
可一回頭對上他的清澈的目光,她才回過神來,茫然地答道:
“好像.是一塊絲帕?”
啟瀾飛快地伸手一拈,擅自把絲帕轉移了。
“正好閑著無事,拿去洗幹淨。”
“我來吧,萬一搓破了,沒法和人家交待。”
“就拿溫水泡一小會,壞不了。”
“小瀾一向都穩當,沒事的,朱小姐可以去熬點粥,病人醒了就能吃。”
難得寡言少語的章文軒也開了口。醫囑在這時候成了個光明正大的“趕人”幌子。
朱涓涓立刻就開門去了廚房,一時半會回不來。
啟瀾把絲帕在水盆裏泡上,輕輕撫平細小的褶。
忽地,他眼睛一亮,興奮地喊:
“文軒兄,借我一點碘酒用用!”
瓶底的幾滴碘酒滴了上去,如同曇花一現,出現了六個小字:
“剿滅秘密基地。”
啟瀾還想湊近瞧個仔細,那些字又馬上模糊一片,無法辨認了。
婚宴那一晚,一堂在離酒店不遠處的巷子裏等著接叔母。這絲帕,估計是林太太從洪宅悄悄帶出來,遇到包圍後交給侄子的。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秘密基地,就要被踏平了?!
看來洪將軍和詩安的父親之間,一直都是爾虞我詐,恨不得滅了對方,壯大自己。
啟瀾的直覺,李炎的這位叔叔不會輕易讓林覓的母親偷到如此重要的情報。
如此一想,這消息若真是從他那邊來的,能有幾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