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不明完好無損的坐在遊廊下的台階上, 院子其中一棵少說幾十年樹齡的桐樹從半人多高的位置攔腰折斷, 倒下的樹幹和枝葉冠蓋幾乎掩蓋了整個庭院, 枝葉的間隙中唐非蒼白的臉若隱若現, 呆愣愣的轉頭往這邊看來, 眼神透著劫後餘生的驚悸和恐懼。
不明“咚”一聲把一個東西仍在地上, 連滾帶爬的衝向唐非:“小非哥!”
卓文靜比他更快, 扒開橫七豎八的茂盛枝葉,急聲問道:“傷到了沒?哪裏疼?”
唐非嚇傻了一樣,愣了半天才睜圓眼睛用力搖搖頭, 想站起來,腿軟又坐了下去,卓文靜雙手從他腋下穿過, 繞到背後摟著, 把人給抱了出來。
不明整個人都在哆嗦,他看上去比唐非還驚恐後怕, 滿臉淚水, 話都說不利索了, 六神無主的不停問“小非哥你受傷了嗎小非哥你疼不疼”, 唐非勉強站穩了, 腿打著哆嗦拍拍他的肩膀, 又搖搖頭,表示自己好好地,沒受傷。
卓君蘭看到被不明仍在地上萬花筒一樣的東西, 大概猜到怎麼回事, 看到三個小的就連卓文靜也因為關心則亂沒了方向,歎息一聲:“沒事了,別怕,都到房間歇著,歇好了再慢慢說。”
院裏這麼大的動靜其他人不可能聽不到,曹先和其他人衝到這邊來都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呆了,大人怎麼在這裏砍樹?卓君蘭暫時沒解釋什麼,讓他們處理一下,又交代曹先如果看到什麼不尋常的約束著下麵的人不要亂說,待曹先應了,便撿起“萬花筒”進到房間裏。
唐非先緩過神來,不明還在哽咽,大概是靠不住了,於是他比劃,卓文靜翻譯,眾人這才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在討論案情的時候,對此不怎麼感興趣的唐非和不明就坐在台階上玩,不明嘰嘰喳喳的在邊上說,唐非依然是悶頭鼓搗自己的東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管不明問什麼他都點頭。後來不明手指裏紮了一個毛刺,唐非就把“萬花筒”放在旁邊幫他擠,毛刺紮進了皮層內,唐非讓不明等著自己去找一根針過來給他挑。唐非走出院子才想起來東西還在台階上放著,忘了交代不明別亂動,那是他一直在做的機關武器,從來沒用過,有什麼威力他自己都不清楚,最怕的是不明弄錯方向傷到了自己,於是他急匆匆的跑回去。
而不明果然好奇的拿起“萬花筒”看了,不小心碰到機關,“砰”的一聲圓筒的另一頭射出一物,幾乎穿透樹幹,緊接著從內部爆炸,樹幹就斷了。
後麵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唐非運氣好,他在的位置讓他剛好從枝葉的空隙間穿過,這才沒傷到,然而卻把不明給嚇壞了,以為唐非被砸死了,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卓文靜:“……”如果不是長輩還在,她現在能把桌子掀了!
卓君蘭不敢置信的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筒子,這麼一個小東西就把一棵大樹給打折了?他問唐非:“真的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東西?”
唐非不敢看一旁的卓文靜,沮喪又害怕的點點頭,完全是一副做錯了事情乖的不能再乖的配合模樣。
卓文靜:“真是好樣的。”
唐非淚流滿麵。
卓君蘭想了想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勸,於是忽視女兒的不爽,帶著點好奇和不可思議的問道:“這東西你怎麼想出來的?”
唐非偷偷看了眼卓文靜。
卓文靜回憶片刻,她閑著無聊的時候給唐非說過的東西多了去了,哦,這又是她提供的靈感嘍?她的錯哦。卓文靜手指敲著桌子,不爽的瞪回去:“看什麼看?問你話呢,說呀。”
唐非:“……”
卓君蘭:“……”
不明深深地內疚中,不敢像平時那樣說話,覺得大家肯定不喜歡他了。
卓文靜轉過頭來看著蘑菇似的一聲不吭的男孩子,湊過去特別和善親切的安慰他:“不明啊,等會兒咱們出去吃東西壓壓驚,別怕了啊,不是你的錯,你小非哥也沒事嘛。”
不明受她安慰心神一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連忙用手背擦了擦,抬頭看著唐非帶著哭腔說:“小非哥對不起。”
唐非眼圈一紅:我對不起你。
卓君蘭看著倆小孩兒都怪可憐的,這種意外誰也沒想到,唐非這孩子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他倒是沒覺得生氣,不過該教育的還是要教育的,否則什麼都不說這倆孩子才會更加不安,他閨女肯定也老大不爽。於是略一組織語言,特別語重心長又不失長輩的溫和與寬容的半是責備半是寬慰的說了他們一通,說的兩個小孩連連點頭,情緒也慢慢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