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3)

陳公公這才知道誤會甄炳,滿是同情的看了看他僵著不敢亂動的腿腳……該!

甄炳疼狠了腦子也清醒過來,看到陳公公對待卓文靜的態度,摸不準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時也不敢再造次,心裏憤恨也隻能憋屈的忍著,等到陳公公和卓文靜都走了便把一腔的怒火全都轉移到下屬身上,眾人本來就對他頗有微詞,現在更是滿肚子怨氣和不滿,礙著他是上峰不敢反駁而已。

劉方俊冷眼看著,這甄炳眼高於頂,向來看不慣他們這些“一身紈絝氣”的郎衛,自詡是金吾衛中少有的清流正派人,不屑跟他們為伍,實則性情頗為剛愎自用,不辯善惡,做事全憑個人喜惡,所以才能指著卓文靜說出她是逆賊的話。偏他有個做寵妃的姐姐,別人就算心裏有怨也不敢得罪他,說什麼清流不仗人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要不是有他姐姐哪裏還能在金吾衛中呆得下去。也幸好他人夠蠢,沒野心,沒鬧出過什麼大事,不然就算他姐姐背後又無家族做依靠,別說是寵妃了,就算當了皇後也護不住他。

劉方俊懶得留下來看甄炳耍威風,卓姑娘進宮了,他也回宮好了,說不定還能見卓姑娘一麵呢。

他目光在逐漸散開的人群中掃了一眼,發現遠處那個瞪過他的小子被一個仆人打扮的大漢拉扯著往一輛馬車裏拽,車簾掀開,一個慈眉善目的婦人淚眼漣漣的好似說著什麼,劉方俊看那小子掙紮的不厲害,隻是拖著腳步不想上車的模樣,有點像小孩子和家裏人鬧矛盾,就沒打算理會。

這時候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女子緩步走了過去,和那婦人說了幾句話,那婦人麵露敵意,轉頭吩咐大漢,大漢立刻把少年抱起往車上放,而撐傘的女子卻突然收了傘朝那漢子身上狠抽一下。

劉方俊看她打人的方式有點驚訝,就好像手裏拿著的不是傘而是一把劍似的,輕輕巧巧的不見怎麼用力,大漢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不得不放開手中的少年,而那少年落地的時候好像沒站穩,踉蹌一下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試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劉方俊要是還沒看出來有問題他就是豬了!

他速度飛快的跑過去,一把抓住跳車欲跑的婦人:“哪裏跑!”

那婦人被他從後麵一把扯住衣領,麵上慌亂,忽然雙手把衣服扒開,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尖聲哭叫道:“非禮啊!光天化日之下強、奸良家婦女,我不活了啊!”她一邊哭一邊扭著身體掙紮,動作及其凶悍的往劉方俊臉上抓。

劉方俊就是一小夥子,作為直接聽命於皇帝的金吾衛他做的大都是在帝王出行先驅後殿日夜巡查的警戒的工作,就算被派外做任務也大都是動刀動槍的血腥活計,從沒見過這種市井潑婦一樣沒臉沒皮的女人,雖然不至於被撓花臉,可躲避間著實有些狼狽無措,尤其是這會兒人還沒散幹淨,一看到這邊有動靜紛紛的圍過來,眼看再不解釋清楚他或許真就被當成那種臭不要臉的流氓,這女人肯定會趁亂跑了。

斜裏伸過來一隻纖纖素手,在大哭大鬧的婦人脖子上輕輕一捏,瞬間安靜了。

“她是拐子。”先前撐傘的女子麵容嚴肅的對圍觀的百姓說,指著另外一邊同樣不省人事的大漢,“這是她的同夥。”然後扶起唐非,“這孩子差點被他們拐走。”

唐非手軟腳軟,神色迷蒙,樣子不是很清醒,的確像是被下了藥,他想點頭,卻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圍觀的人沒有立即信了她。

劉方俊連忙拿出自己的令牌表明身份,幸好附近還有禁軍沒走,看到這邊人群聚集便過來查看情況,證明了劉方俊的身份,大夥這才合力把一男一女兩個拐子扭送官府,作為苦主身份不明的唐非,以及發現拐子身份的劉方俊和無名女子理所當然的也要跟著去做個見證。

眾人壓著兩個拐子走前頭,劉方俊一臉不樂意的背著唐非,嘴裏咕噥著你小子剛才瞪爺爺不是瞪的挺凶的嗎,現在還不是要仰仗爺爺背你,回頭可得給爺爺端茶送水磕頭道謝,敢過河拆橋就讓你知道爺爺不是好惹的雲雲,一口一個爺爺,聽的唐非直翻白眼。

撐傘的女子姓貝,讓劉方俊稱她貝夫人,劉方俊悄悄打量兩眼,發現這位貝夫人容貌雖然不是特別漂亮的那種,五官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十分舒服,一雙眼睛最為漂亮,眼眸居然帶著春水一樣的碧色,溫柔含笑,寧靜包容,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對她生出好感。

三人路過一家點心店時貝夫人讓劉方俊等一等,進去一會兒領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這小孩兒小胳膊小腿兒,有一雙黑葡萄似水潤潤的大眼睛,白生生的小嫩臉包子似的,嘟嘟的想讓人掐上一把。

貝夫人向他們介紹:“這是我兒子,小麥,小麥,叫人。”

小孩子不認生,仰著腦袋問劉方俊叫:“叔叔好。”然後和他背上的唐非四目相對,乖乖的叫,“哥哥好。”

唐非這時恢複了一些,聽他軟糯的童音認真的叫自己哥哥,有些靦腆和喜歡的對他笑了笑。

而劉方俊的臉就有些黑了。

他也沒比身上的臭小子大幾歲,憑什麼臭小子是哥哥,他就得是叔叔啊。

當然,這些想法太孩子氣了,顯得他多小氣似的,他肯定不會說出來,隻是有些驚訝貝夫人居然已經有了兒子,兒子還這麼大了……他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驚訝的,隻是覺得貝夫人的樣子實在不像已經嫁人並且生過孩子的婦人,她這樣的就是說自己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也不會有人懷疑。

“哎,這不是劉兄嗎?”卓君蘭入宮未歸,寇平讓人把兩個拐子先關押起來,等他們醒了再仔細審問,聽說證人中有一個是金吾衛親自跑出去接待,一到花廳就看到端坐著品茶的劉方俊。

兩人互相打過招呼,又與貝夫人見了禮,看這位貝夫人還帶著個孩子寇平心中詫異麵上不露,等看到沒精打采窩在椅子裏休息的唐非徹底無語了:“你跑出去看個熱鬧還能差點被人拐走。”

唐非臉有些熱,也是鬱悶極了,那個漢子借口問路忽然把一個香噴噴的瓶子放他鼻子下麵,他就是聞了這股味道才全身沒力氣,被他拉扯著走的。

街上那麼多人,誰想到拐子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偏他那麼倒黴被盯上了。

“你們認識?”劉方俊念頭一轉,“這小子也是京兆府的?”

唐非的身份解釋起來麻煩,寇平言簡意賅道:“我徒弟。”他問劉方俊和貝夫人,“事情的經過我大致聽人說了,是你們二位先發現他們是拐子,是嗎?”

劉方俊想到之前差點被那拐子婆娘纏住就覺得麵上無光,訕訕的說道:“我也就出了點力氣把你這小徒弟背了回來,是貝夫人發現並製止的他們。”

寇平連忙對貝夫人道謝,他雖然沒表現出來,可看到唐非的模樣心裏其實又怒又怕,對關在牢房裏的拐子痛恨無比。年年都有孩子被拐的來報案,他們盡心盡力的找也沒找回一個來,眼睜睜看著多少好端端的家庭因為這個深陷痛苦之中,有些為了找回孩子甚至傾家蕩產,這種憤怒卻又無力的感覺每年京兆府的一眾兄弟都要經曆好幾次,實在不好受,對人販子自然深惡痛絕,恨到了骨子裏,更何況這次他們居然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小徒弟頭上,寇平自然更加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