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想走的都送走了之後, 兵馬司昭武營值守的軍士也到了現場, 卓文靜直接吩咐:“把他們的兵器都收走。”
英王妃嘴唇哆嗦著, 厲聲道:“我看誰敢!你到底知不知道——”
“快點動手啊!一個個慢吞吞有氣無力沒吃飯還是怎麼著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效率, 訓練你們的教頭是誰讓他過來本官一定要跟他好好聊一聊!”卓文靜狀似大怒喝罵完全蓋過了英王妃的聲音, 豆子似的劈裏啪啦一連串的蹦出來, 半點停頓都沒有, 讓人沒法插話。
卓文靜開始夜巡後白天去兵馬司就沒那麼勤快了,不過隻要一去就會順手把這些年輕力盛的漢子們可勁兒的一通折騰,大家跟她也熟, 知道她是什麼脾氣,被一通“喝罵”好似被嚇到了一般個個手腳極其麻利收了兵器便一溜煙的跑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兵器被奪走的侍衛們瞪著眼睛都要吐血了。
卓文靜這才回過頭笑著對英王妃說:“這位夫人, 您住哪裏?本官叫人送您回府可好?”
英王妃捂著胸口, 一手指著卓文靜,一副快要喘不上氣的樣子。
卓文靜納悶兒的看著她, 回頭目瞪口呆的秦琅華和寧三娘很嫌棄的揮手:“喂, 你們兩個小孩子看什麼看, 去去去, 一邊玩兒去!該回家回家, 瞎湊什麼熱鬧, 各位朋友也都散了吧,中秋佳節,別讓這點小事擾了大夥的興致!”
寧三娘回過神, 連忙拉著一臉懵逼的秦琅華, 飛快的沒入人群中不見了,其他百姓見好就收,也怕繼續呆著有麻煩,都很給麵子的散了。
英王妃眼前發黑,一陣天旋地轉,身邊的婆子侍女驚呼著扶住了她,連聲叫著“王妃”,還有人喊:“快去叫王爺!”先前並不清楚英王妃身份的人聽到“王妃”“王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能繞路就繞路,是以雖然沒了侍衛們開路,這一路段上的遊人反而比別的地方都要稀少。
被揍翻的侍衛們沒那麼快緩過來,有心無力,那些婆子侍女隻能自己跑去叫人,這麼一來英王妃身邊伺候的人就沒剩幾個了。
到底皇家媳婦兒,這麼昏倒在大街上沒人管也不好看,卓文靜走上前,無視驚恐的叫“你要做什麼”的侍女,彎腰把英王妃打橫抱起,和善的對她們笑了笑:“要把夫人送到哪裏,煩請帶路吧。”
就好像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她隻是個熱心腸樂於助人的好人似的。
英王妃的陪嫁李氏,也就是之前伸手打寧三娘的女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滿地起不來的侍衛,隻能咬了牙,把卓文靜往車駕停留的地方帶,心說到了地方若是王爺還沒來,就想辦法把此女哄去王府,王府有重兵把守,隻要她一進去就算再厲害也插翅難逃,等王爺回來就是她的死期!
可憐了英王妃,要是讓她知道自己信任的陪嫁和侍女們竟然由著給她氣受讓她丟盡臉麵的女人抱她一路,隻怕還得再氣暈過去一次。
英王府的車駕在河邊的一處空地上停放著。
碼頭停靠著一艘燈火通明極盡華美的畫舫,畫舫上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隱約能夠看到彈奏起舞助興的舞姬伶人的身影,旖旎豔麗的歌聲伴著樂聲飄蕩在河麵上,船上繡衣朱履,觥籌交錯,空氣中充斥著紙醉金迷的頹靡奢華。
畫舫外有著護甲佩刀的兵士把守,風格與卓文靜之前交手的那些人相同,想來應該是英王府的親兵了。
找英王報信去的侍女垂頭喪氣的回來,竟然是連英王的麵也沒見著。
氣的李氏大罵:“沒用的東西!”
卓文靜微哂,滿目同情的看著懷裏的英王妃,心說既然你家王爺隻顧享樂不管你,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於是也不廢話,抱著英王妃放到了最華麗的那座大馬車中,拍拍手:“好了,你們有車有馬,應該不用我送了吧?”
李氏哪能讓她這麼容易走了,硬是擠出一個笑容:“這位姑娘……”
卓文靜嚴肅:“大人。”
李氏表情扭曲一下:“大人,您看,我們王妃的侍衛都被您……都不在,能否麻煩您護送王妃回府?”
卓文靜笑:“不能。”
李氏:“……”
“今夜兵馬司巡邏加倍,很安全,你們盡管放心的回吧,我告辭了。”卓文靜揮一揮衣袖,快步離開,李氏挽留的話堵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臉上的表情簡直像吞了一隻蒼蠅似的難以形容。
沈六小姐憋了半天,盯著卓文靜隱沒在河岸楊柳間小路上的背影,忍不住問道:“這女人到底是誰啊,好囂張!一點女子的模樣都沒有,真粗俗,哼。”
李氏眼中也露出鄙夷憤恨的神色,讚同道:“可不是嘛,女子當以柔順安靜為美,天底下的女人哪有她這般去跟男人搶官做的,成日跟一群莽漢混在一處,深更半夜還要在城中瞎晃蕩,跟那些無賴流氓打架,連殺人案都能讓她碰上,真是晦氣!怪不得沒爹沒娘一把年紀也沒人要呢,哼。”
沈六小姐聽的目瞪口呆,迷糊道:“李姑姑,你還沒說她是誰呢,幹什麼叫她大人?”沈六小姐成日裏一門心思的和姐姐妹妹們一起玩樂,聊的都是女孩兒家喜歡的東西,什麼花花草草什麼首飾裙子,家裏的大人們壓根不會把外麵發生的大事講給她聽,是以並不知道什麼兵馬司昭武校尉什麼夜巡人,看到卓文靜一介女子自稱本官,兵馬司的軍爺也都乖乖聽她調令,盡管嘴上說卓文靜粗魯,心中對她其實是充滿了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