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靜並沒有把時彥的事告訴唐非, 她不說, 唐非也就沒問。
兩人在外麵吃了飯, 回去天就黑了。
卓文靜照舊巡街,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下午武明上門拜訪, 但他沒進去, 卓文靜走出門找了一圈才看到孤零零的站在街角吹冷風的男人。
卓文靜抬頭看了看天色, 心說這重陽才剛過天馬上就陰了,一旦下起雨來溫度隻會下降的更快。
可以準備冬衣了。
她走向武明,喊了他一聲。
武明轉過身來, 此刻的他比昨天下午狼狽的多,額頭是青的,還沾著灰土, 頭發微微淩亂, 下擺有些汙跡,臉色很不好, 啞著聲音對卓文靜說道:“師兄要診過脈才知道要怎麼救人。”
“時彥請假兩日。”卓文靜說, “勞你轉告鄧老先生, 後天人來了我想辦法帶她去藥廬。”
武明應了, 稍作停頓, 靜默的告辭離去。
卓文靜很快收回視線。
白天不用值守, 衙門裏沒大事,卓文靜本想回去睡覺來著,還沒進門就聽到有個遲疑的聲音在後麵問:“這位可是卓校尉?”
卓文靜回頭。
幾尺之外停著一頂轎子, 轎子外站著一個儒生打扮的白淨男人, 深秋時節拿著把畫著墨菊的扇子在胸前輕輕搖著,拿眼睛上下一打量卓文靜,有些評估以及審視的意思,表情說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卓文靜言簡意賅的問:“有事?”
這儒生眉毛立刻蹙起,神色有些不悅,收回目光,語氣矜持又冷淡的說道:“本官是來拜訪卓大人的,麻煩卓校尉給引個路。”
卓文靜扭頭就走,她當然不介意帶個路,不過對方要是把她當成仆人來用那就算了。
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豈有此理”的喊聲丟到腦後,卓文靜徑自回房,脫了衣服鞋子蒙頭就睡,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敲門也沒搭理,等著對方多敲幾下再起床,結果門隻響了三聲便沒動靜了,接著就是腳步遠去的聲音。
卓文靜斷定不是重要的事情,翻了個身安心睡大覺。
這種陰沉沉的天氣最適合躺床上,哪怕睡不著眯著也行,卓文靜就是覺得沒勁兒,什麼都不想幹,什麼都不想去考慮,難得頹廢了一回。
她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聽到不明在外麵敲門,喊:“卓姐姐,小非哥回來啦,你還沒睡醒嗎?”
像是配合他的聲音,窗戶外有哨子短促的響了一聲。
唐非都回來了?竟然睡了一整天嗎?
卓文靜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窗戶旁足音轉移到了門外,不明唱獨角戲一般自問自答了一陣,說了聲:“那好吧,小非哥我走了啊。”跑了。
卓文靜頭發垂在身後,轉頭看著門口,微微眯著眼睛,臉上露出一種貓一樣慵懶又帶著點興味的神情,看著門縫裏伸進來一片薄薄的刀身,來回動了動,把虛扣的門閂給挑開。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走進來,鬼鬼祟祟的探著腦袋往裏麵看,和卓文靜對視兩秒,飛快的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再次現身,一臉不好意思笑嘻嘻的看著麵無表情的卓文靜。
“你能耐了呀。”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懶懶的,語調聽起來也和平時很不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從她那兩瓣紅潤的嘴唇中慢慢的說出來,鑽到唐非的耳朵裏,帶著電一樣讓他身上一陣酥麻。
他目光不受控製的被卓文靜領口露出的鎖骨和雪白的肌膚吸引,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怎麼都挪不開。
卓文靜:“……”
她把領子合上:“我是不是該喊一聲色狼?”
唐非捂著臉跑出去,沒忘給她關上門。
卓文靜輕輕笑了一聲,兩條光溜溜的長腿從被子裏伸出來,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有些遺憾的想著剛剛應該裝睡的,正好看看唐小非意欲何為……總不至於想學童話故事裏的王子把她給吻醒吧?說起來,那些她瞎掰亂扯改的麵目全非的故事唐非還記得嗎?
唐非正裝模作樣的盯著路邊的花花草草研究,聽到開門的聲音才慢慢的轉過頭來,一臉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說”道:今天有大人問我定親了沒有,想給我做媒。
卓文靜:“……”
這注意力轉移的好,她給滿分。
卓文靜篤定:“你肯定回答已經定親了。”
唐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她一會兒,竟然露出一個“你是不是傻喲”的無辜表情,認認真真的跟她解釋道:我的身世又不是秘密,他們早就摸透啦,那麼問隻是想順勢引出接下來的話,給我保媒。
卓文靜頓了一下,也盯著他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你想表達什麼?”
唐非猶豫了一下:我馬上就十五了,過了十五歲生辰就是十六歲,按南方的算法就是虛歲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