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6奴才該死(2 / 2)

霽蘭的眼睛微微紅了,頭低了下去:“回主子話,奴才怕的。”

“怕,還不認?”玄燁的聲音裏充滿了調侃,他現在對這個小身子裏裝的東西很好奇。

霽蘭不敢抬頭,聲音因為有些激動已經帶著顫音,可是卻透著股堅定:“回主子話,奴才沒做,就是給打死也不認的。”

玄燁想到了板子是怎麼打的,心裏一動:“那挨了板子,若是沒死呢?”

霽蘭的小臉白了,打板子她沒挨過去,也沒見過。可聽說過,是扒了褲子打的。當眾給人這麼羞辱,她不死反倒不如死了的好。紫圍子裏不能自我了斷,她隻能忍辱偷生,等著一離開紫圍子就自我了斷,斷不能因自己害了阿瑪額捏。

霽蘭的心裏是在這麼想,嘴上卻回答不了玄燁的話,不能說她想求死,那是犯了忌諱的;更不能說她等著出了紫圍子再去死,那就是大不敬了。薄薄的小嘴唇抿得緊緊的,兩排小牙咬得緊緊的,低著頭悶聲不說話了。

玄燁的頭側了過來,仔細地審視著霽蘭的側影,冬日裏的陽光隱了下去,朦朧看不清楚,隻看到垂著的幾縷發絲,在那似微微擺動,卻又似凝神不動。

玄燁伸出了手,想把這幾縷發絲撥開,好看清楚些,手才伸了一半,恍然間明白了,手就縮了回來:“你若是存了那樣的心思,可不光是你的命,你的父母命也沒了。就算你日後出了紫圍子,這事牽扯起來,難道說還能跑了去。”

霽蘭隻覺一陣陣汗冒了出來,氣血上湧,小臉不白反而紅了,這活路沒有死路也不給,脫口就說了句:“回主子的話,難道朝廷就沒個章法?打奴才板子,是逼著奴才承認。奴才的命是賤命,可是也不能硬逼著奴才承認奴才沒做過的事。打了人板子,這天大的冤屈,又不許人以死抗爭嗎?難道朝廷隻許屈打成招,就不許人以死抗爭嗎?”

玄燁“噗嗤”笑了出來:“好一張利嘴,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那日就你碰過那絲棉,才有的針吧?”

霽蘭把頭往窗那邊又微微扭了下:“奴才是抱過那絲棉,可不代表奴才就在絲棉裏藏過針。碰過絲棉的又不止奴才一個,為什麼就隻懷疑是奴才呢?”

玄燁的笑收了,霽蘭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若霽蘭真做過這事,佟氏也不會這麼隨便地跟自已說。看來這是個無頭案了。

這“針”的事說不定就是個無意之舉,那些奴才怕牽扯到她們,才想著找個人來墊背。既然扯了,定然就要咬死了。回頭看是什麼奴才,讓她們的主子好好教訓下就是了。奴才偷滑固然可恨,但也不能事事揪著,若是這樣,豈不是無可用之人了。

玄燁又笑了,想著那日瞧著的模樣,挺溫順和婉的,怎麼今日看上去卻是這麼個強性子:“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霽蘭還在那為自個兒的不白之冤有點憤憤不平,哪曾想玄燁轉到了這話題上。細細地思量了下,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回主子的話,奴才隻知道主子是主子。”

這話說的,他不主子,難道還能是奴才了。玄燁伸出了手,勾住了霽蘭白玉般的小下巴,輕輕地往自己這邊帶著:“你好好瞧瞧,我是誰?”

霽蘭的身子抖得厲害,為什麼要讓她看主子是誰,難道是因為剛才她說那番話?細細地在心裏過了遍,看來真的是主子要讓她明白她錯的有多離譜了。

不敢抗拒,不敢求饒,霽蘭被動地由著玄燁的手勾著轉著頭,

玄燁的手停止不動,卻不放開霽蘭的下巴,反而輕輕地托了下:“你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霽蘭低低地開了口:“奴才該死……”

“怎麼又說該死了,讓你看,你就看,這是旨意。”玄燁溫柔地說。

霽蘭的神經放鬆了,隻是一放鬆,眼簾還沒抬起,那抹白影仿佛就在心間裏晃著了,隱隱綽綽,知道一抬眼定然看到。不抬眼,都已經覺得在眼前晃著了。

“怎麼了?看看,我是誰?”玄燁的聲音更加溫柔了。

玄燁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是他從沒有用過的一種語氣。他用過恭敬孝順的語氣,那是對太皇太後和太後;他用過平和的語氣,那是對後宮;他用過威嚴的語氣,那是對臣子和仆從。他用過各種語氣,獨獨沒有用過這樣溫柔的語氣。

霽蘭的眼慢慢抬了起來,在這種溫柔的話語間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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