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別人有機會嗎?這一年多你就守著個衛貴人,她們就算想害也害不到吧。”
玄燁低著頭不吱聲,這個時候再吱聲倒顯得自個兒好像是在跟太皇太後頂嘴。
太皇太後瞧著玄燁的樣兒更生氣,但又不能一巴掌打上去打出幾句話來,隻能借著勁兒往下說:“她們縱然能害,這機會難道不是你給的?衛貴人若是不生產,不是給你天天寵著,她們怎麼害?我倒是要問你了,皇帝!”
玄燁更不能吱聲了,一吱聲要麼就是保證以後再不寵霽蘭,雨露均沾。隻是現在沒查清是哪個,這雨點子灑下去要是灑到害霽蘭的那個不是跟挨了窩心腳般的難受了。
瞧著不說話的玄燁,太皇太後的火下去了點,想著玄燁怕是也知道錯才不說話的,怎麼著也是皇帝,不能受別的似的一頓子訓斥。皇帝小時候,還不是自個兒手把手的教出來的,派了蘇茉兒(蘇麻喇姑的蒙古名字)去教的清文(滿文)、蒙語。
皇帝的性子別人不知道,自個兒還是知道的。太皇太後緩了下氣,溫和了些:“皇帝,我隻說句,你要查的那些女人,她們可都是你的女人,也是為你生兒育女的。”
玄燁的心一頓,這句戳到了玄燁的痛處,畢竟有過肌膚之親,哪能說無情變便無情了,輕輕地道:“孫子明白,所以孫子想也是奴才們的錯,隻查的是官女子。”
瞧著玄燁的語氣也這麼軟了,太皇太後更和緩了:“我也知道皇帝是個情深意重的人,斷不會為難這些後宮女子,隻是現在讓她們人人自危,個個倒都嫉恨起衛貴人,怕這是有違了皇帝的本意吧。”
玄燁的心頭一凜,這事他倒是從沒有想過,太皇太後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自古帝王因為專寵後宮而禍亂宮廷以致引發朝政不穩,前朝曆代都有。就是本朝世祖章皇帝(順治)專寵董鄂妃,也幾乎釀成大禍。
太皇太後瞧著玄燁的樣子,知道玄燁已經在反省:“皇帝素來自省,小時候跟著嬤嬤們學會了吸煙,可知道吸煙會走水,這煙也就說戒就戒了,還不許身邊人吸。現如今皇帝也是知道該如何辦的了。”
“那也是太皇太後教導孫子教導的好。”見孝莊提起了小時候的事,玄燁明白這是太皇太後提醒自個兒莫忘了自登基以來的腥風血雨。
“現在這事皇帝預備怎麼辦了?”
玄燁咽了下口水,太皇太後的話說到這,隻能先暫緩下來,再暗底裏慢慢讓人查就是了:“孫子這就讓內務府停了下來,也省得她們再擔驚受怕了。到底還是孫子想得不周全。”
“這就是了。”太後忙說了句,氣氛壓抑的難愛,可算是能讓人緩口勁了。
“後日,太子要帶群臣去把倆位皇後的梓宮送入地宮,這事兒皇帝安排得怎麼樣了?皇帝可會是按著日子去?”太皇太後把手裏佛珠串兒轉了轉。
低著頭的玄燁唇角有絲苦笑滲了出來:“回太皇太後瑪嬤的話,日子是欽天監選出來的。孫子到時會按著日子去的。”霽蘭這樣了,自個兒也不是能陪在身邊的,隻求著能盡快著回來吧。
“那就好。明天就是清明了,把倆位皇後送進了地宮後,你也去看看你阿瑪和額涅吧,替我和太後上柱香。”太皇太後拿起帕子擦了下眼。
邊上的太後瞧到了,也拿起帕子擦了下眼。
玄燁說不出一句話,心裏卻把行程盤算了下,磕了個頭就出了慈寧宮。
玄燁進了景仁宮,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蕭瑟,沒有了春日裏的那種味道,卻有著些秋日裏的寒意,瞧著太陽挺好的,就是照不暖人的心,還是指望著能多點太陽,卻知道冬日要來了,這太陽的暖意隻會更少。
胤禩的一聲啼哭卻打破了這層意味,讓人覺得春日還是在的。不讓人覺得這啼哭煩,反而是欣喜的,帶來了春的氣息。
玄燁在這聲啼哭中走進了東暖閣,瞧著還虛弱的霽蘭正看著胤禩,手指碰著胤禩,臉上雖沒有笑,卻還是有些表情的。
玄燁抱起了胤禩,哄著:“可是餓了,奶嬤嬤沒喂?”
喜塔臘氏瞧了瞧霽蘭的神色,忙答著:“才喂過。八阿哥平日不哭的,就剛才才哭的了,怕這是歡喜主子來吧。”
玄燁笑了:“可不就是歡喜,給罕阿瑪一抱就不哭了。”
果然懷裏的胤禩已經不哭而是盯著玄燁笑呢。
霽蘭的眼睛也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