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先去孝陵奠酒舉哀,再去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陵奠酒舉哀。這一路上,玄燁經常給太皇太後寫信說沿途見聞,思念之情。
“臣躬詣陵寢,暫別庭闈,叨蒙庇佑,一路安善,可慰聖懷,因此恭請萬安。臣引領殿陛,不勝瞻切之至。”
“臣自東行以來,於二十三日已出山海關。恐煩垂念,特此奏知。謹請聖躬萬安,曷勝懸想之至。”
“臣暌離訓誨,思念日增。戀戀之心,須臾不能忘也。日前請候起居,定蒙慈鑒。再此恭請萬安,曷勝向往之至。”
玄燁把給太皇太後的書信再抄一回給太後,也省得兩宮太後傳來傳去看了。反正事是一樣,話是一樣的,思念那也就一樣了。
一路北上,玄燁一路圍獵,今兒個殺兩虎,明兒個又是兩虎。霽蘭、宜妃、貴人郭絡羅氏都得了虎皮的賞賜。玄燁本著雨露均沾的原則,沒來的也捎回去些,隻是到底不如這跟在身邊的了。
這一路到了遼河,玄燁在船上捕魚,一網撒下去,就看一網的魚上來。捕上來的魚,賞賜分給隨行大臣,又特意挑出來些讓快馬送回宮裏呈給太皇太後、太後,再者分分給那些沒能來的可憐的女人們賞賞遼河魚的味道。
瞧著這些魚,宜妃就跟霽蘭商量著:“衛妹妹,咱要不烤了吃吧,自從進了宮,我就特饞家鄉的烤魚了。”
霽蘭是生於北京長於北京,這盛京的風俗飲食有些都已經不知道,這個時候聽宜妃這麼說,眼裏自然流出了向往還略帶羨慕的神情:“烤魚?宜姐姐,怎麼烤?我隻吃過烤鹿肉、鹿肝……”
鹿肉、鹿肝是玄燁烤的,霽蘭忙把話收了,神色也有些害羞不自然。
宜妃倒是沒注意,隻顧著回想著自個兒小時候在盛京跟著阿瑪額涅在一起時的情景,扯了下貴人郭絡羅氏的袖子:“妹妹,你還記得不,那時阿瑪帶我們去遼河捕魚,撈到了魚就在這河邊烤著吃。河邊的風好大,吹在臉上跟刀拉一般的疼,可是那烤好飄著香氣、渾身冒油金黃金黃的烤魚一到眼前,哎唷,那是什麼比不得這個了,臉早不疼了,隻顧著流口水,都顧不得燙一口就咬了上去……”
貴人郭絡羅氏在邊上捂著嘴笑了:“姐姐的舌頭就給燙掉了……”
宜妃拍了下貴人郭絡羅氏的膀子:“瞧你說的,那時誰跟我叫‘姐姐,我舌頭給燙出泡了’,這話誰說的?啊,你說呀,誰說的?……”
貴人郭絡羅氏扭著身子笑著躲著宜妃的追問。
霽蘭在邊上捂著嘴笑個不停,自個兒要是有個姐妹也這麼在宮裏陪著自個兒侍候主子,就不會這麼寂寞了。
霽蘭轉而又一想,自個兒是不寂寞了,就怕誤了那個姐妹的一生了,怎麼可能姐妹倆都得著主子的恩寵。看看宜妃和貴人郭絡羅氏,抬位份、好事都會先盡著宜妃的,妹妹跟人郭絡羅氏也隻能這麼委屈著了。
李衛來了,瞧著三位女主子在說那笑,也不敢進去打擾。
不在宮裏了,這規矩就鬆了好多,眼前那些跟著來的官女子哪個不是青春年少,正是淘氣的時候,一個個離了宮,不能離了這行宮駐紮的帳篷太遠,到底也是小姐妹間可以在一起遊戲玩樂了。
還算都沒有玩得都不見影的,那裏的老嬤嬤已經說上了:“姑娘們,出來了也別光顧著淘氣,怎麼著也得侍候主子才是。”
姑姑們也擺出了點譜,瞧到了李衛,忙進去給回了話:“乾清宮的李衛來了。”
宜妃三個收住了笑,讓李衛進來。李衛進來站直了,頭也微昂著點:“主子口諭。”
官女子們忙把跪墊擺好,扶著點各自的女主子們。
宜妃領頭跪了下去,霽蘭和貴人郭絡羅氏也跪了下去。
李衛這才說:“主子口諭,宣宜妃、貴人衛氏、貴人郭絡羅氏河邊賜宴。”
宜妃三位謝了恩,站了起來,又打賞了李衛。李衛跪下請安,接了賞規矩著退了出去,趕著去給玄燁回話了。
等李衛的身影一不見,宜妃手一拍:“怕是主子帶我們去吃烤魚了。”
霽蘭也心裏明白,估摸著是這樣,趕緊讓青青、麥子、銀豆、金蟬這幾個官女子幫著自個兒換衣裳,再洗了臉重新撲上粉,又把頭發抿抿好。
霽蘭出了自己的帳篷,一瞧宜妃姐妹倆也都收拾整齊了,正從帳篷裏走出來呢。
三個人坐上各自的騾車,侍衛們前麵開道,儀仗也擺上了。
官女子們在擠著上騾車,嘻嘻哈哈吵著鬧著,這個要跟那個一輛車,那個又說自家主子的包袱不能給壓到了。
內管領家的女人們在邊上招呼著,催促著:“姑娘們,好歹是外麵,別丟了主子們的臉麵。”內管領家的女人們騎著馬來回說了幾回,官女子們才都坐上了騾車,跟在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