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遇 1.0.934(1 / 3)

落雪時分, 李信站在外麵實在太傻了。隔著一道窗跟聞蟬說話, 讓他覺得非常不喜歡。於是少年往前走一步, 將手中竹簡往窗木邊一扣, 手在窗上一撐, 人就靈活地翻了進來。

他以唯我獨尊的姿態進了少女閨房, 聞蟬尋思了一番雙方武力的差距, 隻能無語凝噎地看強盜闖入自己的領域。她想喊侍從來著,李信對她陰陰一笑,聞蟬就閉嘴了。

她對李信總是這樣, 反反複複。有時候膽大,有時候又很膽小。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是趨利避害的本能罷了。

聞蟬覺得自己都這樣溫軟了, 李信看著她, 還對她特別的不滿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問她, “嗯?不是接受我的求娶嗎?不接受你找我過來幹什麼?”

聞蟬又不忍他了, 反駁道, “我沒找你!”

李信嗤一聲, 不信她。他目光往屋中掃一圈, 女孩兒布置精巧的閨房他第一次瞧見, 頗為新奇。但是沒新奇多少,他就注意到聞蟬蓋著毯子的腿,是伸直放著的。

李信驚訝:就知知裝模作樣的這股子勁兒, 她就算自己一個人待屋裏, 無聊地上房揭瓦去,恐怕也不會踞坐吧?

李信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就要揭毯子去看她的腿。然聞蟬當然不肯讓他看了,她就警惕著他呢。手裏竹筒卷著,少年一過來,聞蟬就用竹筒打他,“不要碰我!”

李信笑她,“你除了這句,還有別的實際點的嗎?”

而聞蟬在他手裏,當然是反抗不了兩回合的。兩個少年打在一起,李信不知道碰了她哪裏,聞蟬一聲哎喲、眼淚汪汪,便被少年摟住腰肢一把,強行地拽開了她蓋著的毯子,還有空教訓她——少年抬頭,對她森然一笑,“知知,我不是對人溫柔的人,但我對你恰恰溫柔,你就該知道我什麼意思了。”

他笑得她肝膽一顫,小心肝砰砰直跳,不是感動的,是嚇的。她想求他殘忍冷酷無情,不要對她溫柔什麼的了,她也並不想知道他什麼意思啊。

聞蟬還沒有把念頭想完,少年身上就倏地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寒厲之氣。

他猛地站起來,像站在一個暴風雪的中央,四周氣流砰砰砰全都被震碎了。

聞蟬駭然看他突然如她期望那樣的變得殘忍冷酷無情……然而好可怕……他眼尾細長上吊,陰沉下去的時候,非常得不好惹。他隻用這種森冷的眼神看人一眼,沒人能無動於衷吧?

李信陰沉沉,整個人處於爆發邊緣,“誰做的?誰欺負的你?!我才幾日不在,你就這樣了?”

聞蟬:“……”

她她她她是怎樣了啊?

順著他低垂的視線,聞蟬看到李信的目光,落在她包著紗布、粗了十圈的腳踝上。少年非常的暴戾焦躁,原來是因為她的緣故。

因為她受了傷,所以他突然間就改了笑嘻嘻的嘴臉,變得很生氣。

窗子還開著,一束寒梅招搖,被厚雪壓彎了枝。雪花落得紛然,卻也沒規矩。有雪粒從窗外灑進來,就如聞蟬的心間,也在這一瞬間,染上了一片雪花,帶給她冬日的柔軟溫情。

聞蟬抿嘴,自得其樂。

李信要被她的無所謂態度給氣瘋了吧——“笑個屁!告訴老子,誰欺負的你!你堂堂一個翁主,被人打成這樣,你好意思嗎?你像個翁主的樣子嗎,你……”

聞蟬突然趴在桌上,雙肩顫抖。

少年心頭正怒,就見女孩兒伏趴下去了。他心裏一頓,忙俯身去看伏在案頭的女孩兒,想道:我是不是罵得太凶了?把知知罵哭了?算了,知知是女孩子,我要溫柔一點……

李信欲溫柔,蹲在她麵前正要醞釀一腔情意哄她。就見他以為的在哭的聞蟬,從雙臂間抬起頭,麵頰緋紅,眸子濕漉漉的。卻不是因為哭泣,而是笑的。

聞蟬笑眯眯解釋了自己之所以受傷的原因。

李信知道自己自作多情,頓時冷了臉,“你耍我?”

聞蟬心裏一哼,想:不耍你耍誰?你見天折騰我,我這算輕的了。

但怕李信真的打她,聞蟬淡定地轉移話題,問他,“你不是說你不會再找我了麼?”她天天祈禱和他永不相見呢,“你怎麼又來了?”

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

李信說了青竹的事,疑問,“什麼雪團兒?他們來找我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在要我幫什麼?”當是時,他正與同伴們偷偷摸摸的,背著官府運私鹽,忽有人喊什麼“雪團兒”來找他,眾人沒被嚇死。

聞蟬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間,明白青竹的想法了。其實……在青竹有這個想法之前,聞蟬早就想到李信了。但是她想和他一刀兩斷來著,他還說什麼下次見麵嫁娶什麼的,聞蟬心裏有些煩惱,隻想遠著他了。

她挺不想欠李信人情的。

聞蟬試探問,“如果我說沒有什麼事,你可以走了,你會走嗎?”

李信冷笑,“你敢這麼說麼!”

他眼神跟刀子似的紮向她,盡管她貌美如花,卻扛不住他飛刀似的狠勁。

李信一強勢,聞蟬就快速地慫了下去。

她飛快說,“雪團兒是我姑姑養的貓,找了好久沒找到。我姑姑現在就指著它回來了……想請你幫忙找一找好麼?”

李信抱著手臂,用鼻子看她,“不好。”

聞蟬:“……”

她看著少年蹲在她旁邊,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氣得想撓他一臉:不是你讓我說的嗎?!你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滾滾滾!

李信不滾。李信還噗嗤樂了,眉眼也軟和了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

聞蟬打斷他的話,非常堅決的、置地鏗鏘有力的——“不嫁!”

李信耐心的:“……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

聞蟬繼續擲地有聲——“不愛!”

李信:“……”

他服了她了!

少年上手,就掐住她脖頸,臉孔湊過去,對著她冰涼粉紅的小臉,咬牙切齒,“你還讓不讓我說完?”

聞蟬反正是很有節操的,不肯答應他的無理要求。但是她說的那些答案,李信又真沒打算問。他還不知道她啊,就她那個勁兒……少年帶著粗繭的指腹,磨蹭著女孩兒嬌軟的脖頸肌膚,又忽然變得心軟。他鼻息蹭了蹭她,“我還沒想好要求,你先說是什麼貓吧。”

李信抓著她脖頸的手,微微發抖。他離這麼近,她姣好的麵孔在他眼中愈發清晰;她身上的暖香一縷一縷地飄向他;她連睜大眼睛瞪人,都好看得像嬌嗔一樣。

聞蟬快速地看他兩眼,垂下睫毛,掙了掙,從他懷中掙脫,往邊上挪了挪。她垂著眼,明明發現少年專注的神情,卻心慌意亂,不敢去看。

聞蟬有點兒惱自己,更惱李信。

她坐在窗口半天,不去拿竹簡了,而是從壓著的竹簡下取出一疊絹布來。聞蟬坐得端正,提起筆,開始專心致誌地在絹布上作畫,“雪團兒就長這個樣子,它的毛是白色的,摸上去特別軟,很舒服,讓你想把它蜷成一團窩懷裏。但它尾巴梢有一點兒泛黃,尖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