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還是比較明智的,雖然舍不得身下嬌俏頑抗的小妻子,卻還是起了身,出去洗漱換衣,準備出門。李信走後,聞蟬一人坐在榻上整理衣襟。她在榻上發呆了一會兒,想到李信跟自己方才的保證,再想到李信通紅的眼睛。
她覺得他不是要哭,他是熬夜熬得快受不了了……
李信根本就睡不著,還整天撐著沒事人一樣出門……
聞蟬想他說給自己的暢想,說想跟她過一輩子,想跟她生兒育女,想和她有別人夫妻那樣吵嘴的時候……聞蟬長睫顫了顫,心中做了決定,跳下榻,奔出去尋找李信。
李信已經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他問了乃顏一些話,已經打算跟乃顏出門。李信站在門口,低頭折自己的袖子,麵色冷淡無比。他聽到從裏屋奔來的腳步聲,抬起頭去看。他看到聞蟬氣喘籲籲地跑了出來,看到他還沒出門,眼中露出了喜意。聞蟬跑到了他麵前,拽著他的袖子,鼓起勇氣:“表哥,我有話跟你說!剛才我沒顧上說,你現在有時間……”她看到了乃顏,猶豫一下,“你要出門忙嗎?”
“不是,”李信隨口道,“我挺閑的,乃顏過來叫我出門騎馬而已,去不去都無所謂。”
他看乃顏一眼,意思很明確。
乃顏鎮定地點頭:李二郎瞎話脫口就來的風格,和他的上峰阿斯蘭如出一轍。他適應了一個人,就能適應第二個人……
乃顏出去,青竹也出去,屋中空間再次留給了李信與聞蟬夫妻。聞蟬雖覺有些不妥,但是她相信李信。再說她的勇氣本來也就這麼一點兒……聞蟬低著頭:“夫君,我想跟你說。你有事不要不跟我說好不好?我知道你夜裏睡不著,還知道你身上傷很多。可你不跟我講,你隻在不嚴重的時候來跟我說。我們不是夫妻麼?你在別人麵前顧著麵子,在我跟前幹嘛也那樣?非要做出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我明明就知道你有事啊。”
她擰著眉:“你不是想要跟我長長久久在一起麼?你這個態度是錯的。我希望你有麻煩跟我商量,問我意見。而不是為我安排好一切……我不稀罕那樣。”
李信袖子從她手裏脫出去。
聞蟬抬頭,看他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往門口走去。她心中失望地看著李信,看李信開了門,跟門外說了幾句話。聞蟬心情低落,沒聽清他說什麼。她隻怔怔看著他背影發呆,就見他說了幾句話後,關上門,重新向她走過來了。
聞蟬愣愣地看著李信。
李信走過來,抓住她的手,一徑將她拉入了裏間,再上了床,關窗放帷帳。
李信開始脫衣。
聞蟬:“……”
她臉都要綠了。
結結巴巴:“不、不、不好吧?”又要白日宣.淫?!
李信笑著將她親一下,眉目揚起來:“想什麼呢?你不是說我什麼都不告訴你嗎?來來來,我這就告訴你,讓你看我身上的傷。”
他從懷裏摸出一張藥方給她:“我師父給我的,幫我調養身子。我沒看過,以後就交給你看啦。”
“知知,再看下我後腰。我腰疼得受不了……”
聞蟬眼中漸漸露出亮光,她笑著應了一聲,俯下身殷勤地去幫自己的夫君脫衣服。她恐怕從來沒脫李信衣服脫得這麼積極過,李信笑個不停。兩人縮在帷帳中一陣鬧,床榻下扔著兩雙鞋,衣衫一件件被扔到地上。
帷帳上晃著陽光,帳中時有喘息聲和笑聲傳出來。
時日正是悠閑靜謐,歲月無憂。
墨盒隨著李信的到來,漸過渡到了穩定時期。李信一手掌控墨盒,他回來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傳去長安。然而長安此時已經風雨欲來,隻因江照白先前將李信的死因,如數報給了聖上。聖上大震,對太尉的提防之心到了最高點。寧王與聞家步兵演練之事,聖上也報以支持之心。
長安城中布置著擒拿太尉的安排。
殊不知,未央宮中的線人,拿到了李二郎死因的證據。
線人將消息傳回程家,程太尉再聯係皇帝近日對自己的態度。程太尉比他們更多一份思量,因為聯姻之事,他留兵在墨盒。但是已經接連數日,他沒有收到墨盒的消息了。墨盒像是完全被封閉一樣,讓程太尉心中不安。
李二郎、聖上、江三郎……這些人的麵孔在程太尉眼前一個個掠過去。
程大郎焦急問:“父親,現在怎麼辦?”
程太尉睜開了眼,將手下棋盤一推。他站到窗下,望著遙遠巍巍未央宮的方向,喃聲:“我本不想如此,是你們欺人太甚,一步步逼我……陛下,老臣要對不住您了。”
他轉聲下令:“調兵!絕不能讓人先於我們動手!”
他不想反,不想忤逆聖上……然聖上步步緊逼,他再不采取行動,恐怕程家就要折在這位新皇的手上了。為今之計,隻能改朝換天,扶新帝登基!
他心中想到自己的女兒,皇後程漪。他心想皇後雖然萬般不是,但現在起碼是有用的……皇後有嫡子在側,這於程家來說,是大好事啊。
風雨即變,長安將危,往往隻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