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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

趙恒不能歸家, 派人送了年禮回府, 塞了滿滿一輛馬車, 多是皮毛等塞外稀罕物, 然後專門送了宋嘉寧、昭昭一人一條純白的狐毛鬥篷, 娘倆穿上身, 就像狐狸娘親與狐狸女兒。祐哥兒剛剛會翻滾, 趙恒做了一個虎皮球給兒子,威風凜凜的虎皮球被祐哥兒推來推去,乍一看竟像個小老虎腦袋。

祐哥兒特別喜歡這個球, 趴在暖榻上撥來撥去,昭昭卻注意到下人還抱了一個長匣子進來。

“娘,我要看那個。”係著新鬥篷, 昭昭指著桌子上的匣子道。

那是畫匣, 宋嘉寧不用猜都知道裏麵是什麼。王爺文雅,在字畫上尤其講究, 她隨手畫的孩子們童像, 王爺都曾要求她放進畫匣, 但宋嘉寧還是習慣直接連著家書一起塞到信封裏。這會兒看著那紫檀木畫匣, 宋嘉寧都好像見到了清風朗月般的王爺。

她讓丫鬟取出畫來。

雙兒走到書桌前, 扶正畫匣, 卻見上麵題著王爺親筆所書:王妃親啟。

不光是畫軸,連畫匣都得王妃自己開。

雙兒笑著將畫匣抱到了宋嘉寧麵前。

昭昭小手扶著娘親肩膀,新奇地盯著匣子, 宋嘉寧沒多想, 打開匣子,取出畫軸。昭昭著急,伸出小胖手要摸。女兒手可壞了,宋嘉寧下意識挪開畫軸,低頭囑咐女兒:“昭昭別動,這是父王畫的,比咱們的狐皮鬥篷還貴重呢。”

在宋嘉寧看來,王爺的字、畫都是墨寶,能流傳千古的。

昭昭眨眨眼睛,乖乖縮回小手,隻伸著脖子望著畫軸。

宋嘉寧放心了,繼續展開,雙兒是她身邊的大丫鬟,也親昵地歪著腦袋看。畫軸緩緩打開,最先露出男子發冠,他低著頭……畫軸繼續展,然後宋嘉寧、昭昭、雙兒就同一時間看見,畫上的男女,在親嘴兒……

宋嘉寧刷的扣下了畫軸,羞紅了牡丹花似的臉。王爺以畫訴說對王妃的想念,雙兒心裏都跟著甜,低著腦袋迅速退出去了,免得王妃尷尬。

“娘,我看看。”昭昭指著畫軸道,她還沒看清楚呢。

宋嘉寧哪好意思給女兒看這個,找個借口糊弄過去了,她也先忍著沒看,過了會兒,見女兒陪弟弟玩球去了,宋嘉寧做賊似的躲到內室,再躲到屏風後,紅著臉展開了整幅畫卷。淡黃宣紙上,有一株海棠樹,花滿枝頭,樹下一個身形修長的公子擁著一長裙女子,低頭親吻。公子隻露出一點點側臉,女子臉龐完全被擋住了,隻有一根步搖垂了下來。她的手攀附地抓著他手臂,袖口下落,露出一支血玉鐲子。

宋嘉寧看看自己的手腕,王爺畫的,果然是他們夫妻。

畫這個做什麼呢,憑白叫她被丫鬟打趣,宋嘉寧臉頰發燙,杏眼卻霧蒙蒙地盯著畫中的鴛鴦,甜絲絲的,又酸溜溜的,不看還能忍,看了畫,她更想王爺了,想王爺活生生站在她麵前,抱她親她。

看了好久,宋嘉寧終於舍得移開目光了,轉而去看畫上的題字。

淳化二年臘月二十九,夜有所夢。

壽王爺夢見了什麼?

宋嘉寧再看那幅畫,情不自禁笑了。王爺話少,說過的甜言蜜語更是屈指可數,便是說了,也文雅含蓄,便如此畫。可簡簡單單一句“夜有所夢”,她的心就要化了,酸酸澀澀的,好想他。

除夕夜的晚上,宋嘉寧抱著一雙兒女入睡,而在娘仨枕頭之上,就橫著趙恒的畫匣。

第二天大年初一,京城家家戶戶都放鞭炮,九歲的茂哥兒一大早就從國公府跑過來了,給外甥、外甥女發壓歲錢。昭昭剛好吃完餃子,小丫頭貪玩,要跟舅舅一塊兒去國公府,離得近,宋嘉寧就沒約束女兒,派劉喜跟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