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想著,眼神順勢朝其手指瞄了過去──
笑聲戛然停止。
接續而來是鏡片的破碎聲。
夜晚的悅來老店,人客已然所剩無幾。
客棧酒樓中的一處角落,有人身形龐大卻滿是寂寞孤單,眉目中帶著說不盡的愁苦。
“追風爺……我的追風爺啊……”他一手杵著臉,一手拿著酒壺,痛苦的低喚,越想越心痛。
他那崇拜無比的追風爺竟然摸那醜娃兒的臉!這怎麼可以!他要如何接受?
“可惡!”卷胡大叔越想越生氣,泄憤的狠垂了一下桌子,舉起了壺又大飲了一口。
真是太不甘心了,倘若再見到那娃兒,他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塊!煮成肉醬燉給狗吃!
一旁的掌櫃隻能默默垂淚,心裏不停呐喊:你大爺可別把我這桌子打爛啊……從古到今這悅來老店已損失不知多少的桌椅……為了美好的將來可是要省著用啊……
卷胡大叔想了好幾會兒,待喝完酒時客棧也正要關門休息了,他猛得拍桌立起了身子,掠起了燈籠,甫跨出客棧門口便瞧見一對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眉一皺,細細打量著。
看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八成有鬼!
“你們是誰!”他大吼,朝那二人大步走了過去,反正心情不好,更可以罵個人借機抒解一下。
其中一人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大吼聲給嚇著了,渾身抖了一下,接著便害怕的縮進另一人的懷裏。
“怕什麼……”另一人安撫答道,口氣溫雅,卻滿是說不盡得無可奈何。
卷胡大叔聽了更是一陣惱怒,竟敢不理他?他手一騰,拿起燈籠朝兩人照了過去,“你們到底是誰──”
一語還未說完,大叔便呆了。
那人身穿著繁花粉衣,體態更顯單薄嬌憐,不抹胭脂的五官清秀非凡,一陣冷風撫來,瀑布般的青絲翻飛,暗自飄散著芬芳,其氣味竟若初嫩的楊柳!
“我倆本是客棧的客人,隻是這客棧似乎已經歇息了……”
卷胡大叔聽了急忙語道,“姑娘莫擔心,我現在便叫他開!”語畢,一個溜煙便奔回了客棧去。
劉盈全身陡然一僵,成石化狀態。
“這下姑娘便安心了吧!”不知過了多久,大叔神氣的走了回來,嘴角眉目滿是笑意,原先打烊的店如他所言的又開張了起來。
劉盈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抽著嘴緩緩開口,“……這個……其實我不是──”
“啊!”楊冠玲連忙大叫了一聲,努力克製大笑的衝動,“安心!安心!當然安心!感謝大爺的幫忙!”少女不等卷胡大叔答話,便拉著男人奔回了客棧裏去。
卷胡大叔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回眸望著那飄然粉衣的背影,神情滿是陶醉,心噗通噗通的亂跳。
這一生,除了追風爺之外,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這種感覺。
想不到……他終於找到那真愛了!客棧房門一關,不管劉盈在不在場,少女立馬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楊冠玲抱腹狂笑,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劉盈臉一沉,靜默不語。
等楊冠玲查覺到氣氛有些改變之時,男人的臉已經黑到不能再黑的地步。
“陛、陛下?”少女一問,有些喘不過氣。
男人隻是沉默,點完了盞燈,逕自得解了羅衫後便躺到床上就寢。
“陛下?”
“……”
“陛下?”楊冠玲又喚了一聲。
“……”男人不理她。
“陛下,我們來下棋吧!”少女拿起了棋盤。
“……”男人依舊不理她。
生氣了?
切!作者難得滿足她yy思想,劉盈生什麼氣啊?
少女頓時有些忿忿不爽,隨即坐到了一旁的椅榻上,自個兒下起了棋來。
老娘趁你休息時偷偷練棋,一個突飛猛進把你嚇死!
楊冠玲癟癟嘴,抓了個白子放到了棋盤上。
“嗯,不錯,不錯。”少女點點頭,頗是滿意,隨即又抓起了個黑子放到棋盤上。
“嗯,這一步下得很好,棒棒。”她拍拍手,作為鼓勵。
“這黑吃白吃得可真妙!好步!好步!”
“這白吃黑吃得倒挺絕!不過還是好步!”
當楊冠玲滿是自我感覺良好,下得正值盡興之時,腦裏瞬間湧進一陣強烈昏眩,如此的迅速猛烈,撕裂般的疼痛在腦中蠻橫的肆虐擴張。
少女心裏滿是無盡的恐懼。
毒發了。
怎麼那麼快?
那種刺得痛骨的眩昏感讓楊冠玲有種隨時隨地快死掉的感覺,狠不得眼一閉昏死過去。
‘百日喪命散最可怕的一點,便是毒發時會感到無比的疼痛。’若嚴的話餘餘在腦中蕩漾。
“好疼……”五髒六腑彷若被棍子狠狠翻攪,少女痛苦的瞇著眼皮,大口大口的呼吸。
怎麼會是這個時候毒發呢?
楊冠玲腦子昏昏沉沉,手無力的垂在棋盤上,忽感胃腹一陣惡心,大量的鮮血自口中奔湧而出。
我靠……老娘竟然可以嘔出那麼多血……又不是對穿腸……
當楊冠玲有些自嘲的想著時,下一秒,身子已被男人緊緊摟住。
啊,完蛋,被抓包了。
劉盈一臉焦急,“你怎麼會這樣!”
楊冠玲五官疼得緊糾在一起,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晶瑩的淚水自眼眶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