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盈帶她去看的故人,正是楊冠玲覺得早該死循的人。
遙想當年高祖劉邦與楚霸王項羽相爭,以計算謀鬥,而叫世人最津津樂道的,莫過於鴻門宴。
記得那時,劍拔弩張,劉邦情勢險惡,而項羽亞父範增老謀計深,能與之匹敵的,惟有劉邦軍師張子房,而張子房,也巧妙運用了他的智慧,才得以化險為夷。
可當劉邦事成後,開始對當初一同打天下的人產生忌憚。張良深諳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便自請告老還鄉,而不出他所料,非劉氏,天下共擊之,當時共同替劉邦打天下的名士功將,幾乎都落得家破人亡,唯有他有先見之明,早早離開了帝都,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他離開帝都的後半生,在曆史上頗為神祕,甚至被人訛傳什麼遇到神仙指點了武功,順利修仙成道等等。
不過,以上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曆了。
而現在楊冠玲麵前站著的這位,身材挺拔,麵目俊朗,鬑鬑有須,身著著一身雪白道袍,年歲看來也不過四十,實在看不出已是奔七的老人家。
而唯一能看得出年紀的,怕也隻有眼底裏那仿佛能看透塵世的滄桑。
沒錯,這位便是傳說中的張子房,張良先生是也。
對於此登場人物,楊冠玲表示她什麼都無所謂了,要仙俠就仙俠吧,反正被讀者剿是作者他家的事,她繼續穩當地混女主就沒事了。
走進了張家宅院,屋裏擺設相當樸素雅致,皿具器物甚少卻不顯得寒磣。
原因無他,隻因為花。
整個屋子裏擺了無數種花朵,滿屋子皆是插花藝術,其顏色奪人眼目,色彩斑駁的花兒以最綺麗的方式擺放,使整體空間配色和諧,而非雜亂無序,宛如正值花漾年華的姣好女子,以最美麗的姿態,綻放自己的青春歲月。
午後陽光最辣,可照進室中卻成了最暖的光源,清風撫過,光澤流動於朵朵花間,連帶引起了陣陣幽香。
“哈-秋!”
花粉症這種病果然是專門煞風景的,此時的楊冠玲正縮在一旁的角落,揉揉有些過敏的鼻子,拿著茶盞裝文靜。
“想不到張先生竟會定居於此,”劉盈微笑,“那日晚輩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請別再稱我為張先生了,盈兒,”張子房亦笑,“這裏人都隻以為我姓王,極喜愛花。”
劉盈點點頭,倒也不多問什麼,環顧了下四周,“先生的喜好依舊如此雅致呢!”他微微一笑,“不知先生住這兒多久了?”
“一陣子了。”張良回答的很模糊,飲了口茶後,視線突然往楊冠玲掃了過去。
楊冠玲一瞬間有種在照斷層掃描的錯覺,張良雖麵帶笑容,可凝視她的眼神卻帶著幾分淩厲幾分試探,竟讓人心底驀地產生懼怕。
她連忙拿起茶杯掩飾情緒,欲飲一口,卻忘了老早把茶喝完了,隻得訕訕地把手中杯子放下。
張良眸裏泛起一陣笑意,麵容慈藹,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錯覺一般。“姑娘倒挺喜歡我這兒的茶水。”
他忽地擲掌拍手兩聲,一位少女手執茶瓢便出現在了楊冠玲麵前。
──這是那門子的快遞宅配啊!楊冠玲表情微愕,可看著跟前的少女,好奇心不由得從心裏騰起。
那少女穿著一身粉紅長衣,頭上戴著粉色紡紗,掩住了麵容,看個子倒也頂多十一二歲的年紀。
“她生來便患有惡疾,毀了容貌,倒了嗓子。”張良一歎,眸裏有一絲惋惜閃過。
那少女恭敬而優雅地把茶水倒進杯裏,水流依依回旋轉進了瓷杯中,少女一收手,波麵便由上下起伏轉而靜止水平,其過程也不過在轉瞬間。
“好厲害!”楊冠玲驚歎,“多謝姑娘了,”她低頭抿嚐了一口,抬起頭時兩眼瞪得雪亮,“好茶!真是好茶!”
那少女微微屈身行禮,便走過去也幫劉盈續了茶水。
嬌小的倩影竟讓楊冠玲有種莫名的熟悉。
她看著她倒茶,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姑娘可曾在宮中待過?”
宛如針刺一般,少女手一抖,原先倒茶的完美弧度被硬生生偏移了幾吋,液體灑到桌上,有幾滴甚至濺到了劉盈衣上。
“怎生如此粗手粗腳!”張良努斥,望著早已下跪的少女喝道:“跪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清一清!”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整理收拾,完畢後便向現場其他三人行行禮,隱退於門外。
從窗櫺外可看見少女正在屋外大樹下罰跪思過。
“真不成材的弟子。”張良歎了口氣,忙向劉盈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