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廂房內擺設並無重要,令人矚目的為其向外俯瞰的視野,此廂房斜下方恰有一勾欄,看來便是等會兒花魁表演之地了。
可縱使這秦樓楚館再生華美,怕也比不起後頭真正把勾欄產業發揚光大的宋朝。楊冠玲此時隻覺這地方新鮮,倒也沒想太多。
“估計還要再等個半會兒,你且坐下吧。”竇漪房食著餅餌,翹起二郎腿作大爺貌。
楊冠玲坐於椅榻上,也拿起塊餅餌嗑了起來,一時好奇,她伸手朝對麵一指,問道:“對麵也有座廂房呢!不知會是什麼達官貴人坐在那裏?”
竇漪房淡淡覷那廂房一眼,“就算有什麼歪膩,與你又無幹,管那麼多做啥?”語罷便垂下眸,竟是小寐了起來。
楊冠玲癟癟嘴,低下頭繼續張頭晃腦的四處亂看,陡然目光一滯,竟是瞧見了個熟人。
“便宜老哥……”她嘴角不禁抽了又抽,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見世麵啊……
此時張偃,也就是便宜老哥,方才才與三三兩兩的酒肉朋友找了幾張席坐好,可那張偃也不知怎麼,今晚怪心神不寧的,時不時的抬起頭張望,視線一直放在楊冠玲對麵的那座廂房,唉聲歎氣連連,表情甚是沮喪。
楊冠玲把一切看在眼裏,她心一沉,該不會裏頭有皇宮裏的人?若被瞧見那怎麼了得?可又想起這廂房設計還算隱密,應當是不會出現什麼皮漏才是。
正當她暗自尋思的同時,現場人群已然變多,熙熙攘攘的,好不熱絡。
不久,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一襲倩影於台上出現,她頭帶薄紗,僅露出誘人的雙唇,身著寸縷,突顯其身材的玲瓏雅致,若隱若現地,好不風騷。
隨著絲竹聲起,美人亦啟唇唱起歌來。
瞧了一會兒,竇漪房開口:“……你想,此女適不適合送給匈奴以作和親之用?”她盯著那花魁,嘴角是笑著的,眼色卻冷得攝人。
──怕是在青樓待過,才知道風塵女子的可悲酸苦。楊冠玲沉默著,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古代女子身不由己,隻得任憑權勢與金錢,叫你綏和去便去,哪怕你是青樓紅牌,也由不得你說不願意。
竇漪房聽她不應聲,轉頭斜眼睨她,“罷了,反正問你也是白問。”她冷哼:“穿來便去皇家,看來整天都過好日子。”
楊冠玲聞言頭垂得更低,雖說並非整日過著好日子,可與竇漪房一比,她應當滿足了才是……
原以為,竇漪房隻是個北七穿越女,可事實上很明顯的是她錯了,楊冠玲滿腹歉意:“漪房姐姐,是我以前誤會你了,我不該說你──”
“三十兩錢!”
此時喊價聲起,竇漪房一掃前態,她眼冒精光,立馬站起身子,吼出了一數字:“三十半兩錢!”
話一出頓生異議,誰人如此小家子氣連半兩錢都有臉喊出?
又想,竟然連半兩錢都敢喊,那我們這些隻敢喊一兩錢二兩錢的,究竟再怕些什麼呢?
場麵登時如炸鍋般鬧哄起來,喊價人數急速倍增。緊接著又有人再加十兩錢,而竇漪房仍舊堅持走她的再加半兩策略……
竇漪房笑得爽快,眸中閃爍著滿滿的得意:“……這花魁小翠以前總愛找我麻煩,看我以半兩買下她,把她的麵子全部賠~光~光……”
太恐怖了!楊冠玲搖著頭,把剛剛同情竇漪房的念頭全部甩開,她僵著臉,便覺有些內急,開口語氣滿是無力:“我去一趟茅廁……”
竇漪房頭也不回,手一揮,啐道:“懶人屎尿多。”
找了個小廝問清茅廁位置,楊冠玲越過人群的同時,聽到了些字隻詞組:
“你可知道那包廂來了什麼人?”
“據說是當朝太尉周勃與曲逆侯陳平呢!”
“此話可當真?那還真……”
剩下的話距離太遠,楊冠玲也聽不到了,兜了些圈子,她終於走到了茅廁麵前,卻不禁左右張望,神情有些窘迫。
這是要上男廁?還是女廁?
愣了半晌,左邊男廁已是有人走了出來,來者滿臉通紅,喝得好生醉醺,他拍了拍楊冠玲肩膀,打著酒嗝道:“找廁所吧?這裏這裏……”他指了指左側,極度熱心,“就說這尋歡閣什麼都好,就是這男女茅廁讓人易搞混……”說著的同時,已是把楊冠玲推進了男廁去。
楊冠玲欲哭無淚,轉過頭欲走出,卻見門口那人正笑瞇瞇的望著她,似是要看她進去才可安心。
她硬著頭皮,心一橫,反正自己也不過是行個方便,又穿著男裝,應當不會有人注意,便邁步進了茅廁去。
茅廁看來有定期打掃,並無任何異味,且還貼心的點了幾盞燈以供照明,雖說稱不上明亮,卻姑且可避免有人一不小心摔進坑裏。
眼見廁裏無人,楊冠玲撩起袍子欲行方便之事,忽聞角落傳來一陣幹嘔聲,她一愣,冷汗已是直刷下來。